省文化論壇的餘溫尚未散去,林婉清的生活已然掀開了嶄新的篇章。那個在直播間靠歌舞媚俗求打賞的女子,如今竟成了燕趙文化的傳播者,連她自己都覺得命運弄人。
論壇結束後的第二天,婉清收到北京一家文化傳媒公司的聘書,邀請她擔任“傳統文化新媒體推廣總監”,薪資豐厚,前景可期。這原本是她夢寐以求的機會,如今卻讓她陷入了兩難。
「去,還是不去?」這個問題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她的心。
傍晚時分,她與陳誌遠相約在長安公園散步。初春的石家莊,柳枝吐綠,迎春綻放,空氣中彌漫著希望的氣息。婉清卻心事重重,連腳步都顯得沉重。
“誌遠,我收到了北京的聘書。”她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像是在歎息。
陳誌遠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常:“這是好事啊。北京的平台更大,能讓你更好地傳播燕趙文化。”
婉清停下腳步,望著湖麵上嬉戲的鴛鴦:“可是...我舍不得這裡的一切。”
特彆是舍不得你。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但眼神已經泄露了心聲。
陳誌遠沉默了片刻,從包裡取出一份文件:“巧了,我今天也收到了一個聘書。北京師範大學聘我去做民俗學客座教授。”
婉清的心猛地一沉。原來他也要去北京?那麼她的猶豫不決豈不是顯得可笑?
但陳誌遠的下一句話讓她愣住了:“但我拒絕了。”
“為什麼?”婉清脫口而出,“那可是北師大啊!”
陳誌遠微笑著看她,目光溫柔而堅定:“因為這裡有一個剛剛起步的文化傳播項目,和一個需要我幫助的人。”
婉清的臉頓時紅了,心跳加速:“你...你不必為了我...”
“不是為了你,”陳誌遠打斷她,“是為了我們共同的理想。”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去北京,是順勢而為;我留下來,也是順勢而為。但這個"勢",不是外在的利誘,而是內心的選擇。”
婉清的眼眶濕潤了。她明白陳誌遠話中的深意——他選擇留下,不是為了犧牲,而是為了追隨內心的聲音。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醫院來電,母親病情突然惡化,需要立即進行第二次手術,費用至少八萬元。
這個消息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方才的溫馨與感動。八萬元!雖然她的文化直播有了一定影響,但收入遠不如從前,這筆錢對她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婉清的臉色瞬間蒼白,聲音顫抖:“好,好的,我會儘快籌錢...”
掛斷電話,她無力地靠在湖邊的欄杆上,淚水無聲滑落。
“怎麼了?”陳誌遠關切地問。
婉清搖搖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沒什麼,一點家事。”
她不想讓陳誌遠知道自己的困境,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負擔。特彆是當他剛剛為她放棄了北師大的聘請之後。
陳誌遠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但沒有追問,隻是體貼地說:“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那天晚上,婉清失眠了。她在網上查遍了所有借貸平台,計算著利息和還款能力;她甚至翻出了張浩的名片,盯著那個熟悉的號碼看了很久很久。
「清白能值幾個錢?」張浩的話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不!她猛地搖頭,把名片扔進垃圾桶。她已經走出了那個泥潭,決不能重蹈覆轍。
第二天,婉清開始四處借錢。可是親戚朋友大多不寬裕,能借到的有限。直播平台雖然願意預支一部分收入,但也遠遠不夠。
就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張浩不知從哪得知了她需要錢的消息,直接找到了她的公寓。這一次,他沒有甜言蜜語,而是直截了當地扔出一個厚厚的信封。
“這裡有三萬,預付的。”他的語氣帶著施舍的意味,“陪李總一個星期,事成後再給五萬。”
婉清看著那個信封,像看著一條毒蛇。她知道,一旦接過這個錢,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拿走你的錢。”她的聲音冰冷,“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再受你要挾。”
張浩冷笑一聲:“裝什麼清高?你媽的命重要還是你的清白重要?”
這句話像一把刀,精準地刺中了婉清最痛的軟肋。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幾乎要屈服於內心的動搖。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婉清如獲大赦,快步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陳誌遠,手裡提著一個古樸的木盒。他看到屋內的張浩,愣了一下,隨即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陳誌遠的聲音依然溫和,但眼神已經冷了下來。
張浩嗤笑一聲:“喲,文化人來了?正好,你來評評理。婉清需要錢救她媽,我好心幫忙,她還不領情。”
婉清的臉色煞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最不想讓陳誌遠知道的窘迫,就這樣被赤裸裸地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