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皇朝會所”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金色的光芒從它每一扇窗戶中流淌出來，將門前停著的豪車鍍上一層浮華的光澤。林泰熙站在車旁，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擺上那層薄紗，隻覺得這身公司為她準備的淡紫色晚禮服過於暴露，夜風拂過她光潔的肩頭，激起一陣戰栗。
“放鬆點，”經紀人陳姐拍拍她的背，語氣卻不像動作那麼溫柔，“今晚來的都是業內大佬，表現好了，資源自然就來了。”
泰熙勉強點頭，高跟鞋踩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脆弱不堪的自尊上。
包廂門打開的瞬間，濃烈的煙酒氣味混雜著香水味撲麵而來。昏暗的燈光下，一群中年男人散坐在真皮沙發上，中間夾雜著幾個妝容精致的年輕女藝人。趙總坐在正中央，看見她們進來，立刻站起身，啤酒肚在昂貴西裝下顯得格外突兀。
“來來來，我們的小天後終於來了！”他大步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攬住泰熙的腰，將她往裡麵帶。泰熙身體一僵，下意識地想掙脫，卻被更用力地按住。
“趙總，”她勉強笑著，“很高興見到您。”
“叫趙哥就行，”他的手在她腰間摩挲著，熱氣噴在她耳畔，“今晚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
泰熙被安排在趙總身邊的座位，立刻有人遞上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
“來，泰熙，敬各位老師一杯，”趙總舉杯，眼睛卻一直盯著她領口若隱若現的曲線，“以後還要靠大家多多關照我們這位新人。”
泰熙猶豫地看著那杯酒，她知道自己的酒量淺得可憐。但在全場注視下，她隻能硬著頭皮一飲而儘，烈酒灼燒著她的喉嚨，引起一陣咳嗽。
“好！爽快！”滿堂喝彩聲中，又一杯酒被斟滿。
酒過三巡，泰熙已經感到頭暈目眩。包廂裡煙霧繚繞，笑聲和勸酒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嗡鳴。趙總的手已經從她的腰際滑到大腿，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那層薄薄的布料。
“趙總，請不要這樣...”泰熙微弱地抗議著，試圖推開他的手，卻被他更緊地摟住。
“害羞什麼？”趙總醉醺醺地笑著，“在這個圈子裡混，就要放得開。你看蘇玥，多懂事。”
泰熙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不遠處的沙發上，蘇玥正坐在一個製作人大腿上，嬌笑著喂他吃水果。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蘇玥的裙擺已經撩到了大腿根部。
泰熙感到一陣反胃。她想起不久前，四個新人還在一起暢談夢想，信誓旦旦要互相扶持，守住底線。這才過去多久？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蘇玥抬頭看過來，眼神有一瞬間的複雜，隨即又化作一個挑釁的笑，仿佛在嘲笑泰熙的故作清高。
“我去一下洗手間。”泰熙猛地站起身，不顧趙總瞬間陰沉的臉色，幾乎是逃也似的衝出了包廂。
洗手間裡，泰熙用冷水不斷拍打滾燙的臉頰，看著鏡中那個妝容精致卻眼神惶恐的女孩，突然感到一陣陌生。這就是她夢想中的演藝圈嗎？那些光鮮亮麗的舞台背後，竟是如此不堪的交易？
“撐不住啦？”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玥倚在門框上，點燃一支細長的香煙，慵懶地吐出一口煙圈。
“你為什麼...”泰熙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為什麼這麼‘放得開’？”蘇玥接過話頭，冷笑一聲，“因為我想紅，而這是最快的途徑。泰熙，彆裝清高了，你以為憑幾句‘夢想’和‘才華’就能在這個圈子裡立足嗎？”
“至少我不會出賣自己。”泰熙挺直脊背。
蘇玥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咯咯地笑起來：“等著瞧吧，很快你就會明白，要麼妥協，要麼被淘汰。沒有第三條路。”
她掐滅煙蒂，補了補口紅，又變回那個風情萬種的新人偶像，搖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泰熙獨自站在洗手間裡，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她拿出手機，下意識地翻到那個雖然沒有存名字卻早已牢記於心的號碼。指尖懸在撥號鍵上，久久沒有按下。
她有什麼立場向他求助？他是業內頂尖的製作人，而她隻是個微不足道的新人。那頓晚餐後，他們再也沒有聯係過，仿佛那晚的曖昧隻是她醉酒後的一場幻夢。
最終，她收起手機，深吸一口氣，重新走向那個令人窒息的包廂。
門打開的瞬間，喧鬨聲再度湧來。趙總看見她，立刻招手：“泰熙，過來！正說到你呢！”
她僵硬地走過去，被趙總一把拉坐在身邊：“李總剛才誇你聲音條件好，想邀你唱他新電影的主題曲，還不快敬李總一杯？”
對麵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看著她，眼神油膩得讓人不適：“泰熙小姐果然名不虛傳，長得漂亮，歌也唱得好。有機會我們可以‘深入合作’...”他特意加重了“深入”二字，引來一陣曖昧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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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熙機械地舉起酒杯，烈酒再次灼燒著她的喉嚨和胃部。趙總的手又回到了她腿上，甚至更加向上探索。她渾身僵硬，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應對。
就在這時，包廂門突然被推開。
所有目光齊刷刷轉向門口。顧天翊站在那裡，一身深色西裝仿佛攜著室外的冷冽氣息。他的目光在室內掃過，在看到趙總放在泰熙腿上的手時，眼神驟然冷了下去。
“天翊？你怎麼來了？”趙總驚訝地起身，下意識地收回了手。
“剛好在隔壁談事，聽說趙總在這裡，過來打個招呼。”顧天翊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他的目光落在泰熙身上，看到她眼中的慌亂和屈辱，眉頭微微蹙起。
“太好了！來來來，坐下喝一杯！”趙總熱情地招呼，語氣卻有些不自然。
顧天翊沒有動，隻是淡淡地說：“不打擾各位了。隻是剛才遇到王導，他正在找泰熙聊新歌的事，好像很急。”他看向泰熙，“泰熙，你跟我來一下。”
泰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好的，顧老師。”
趙總的臉色變了變，但礙於顧天翊的麵子，隻好乾笑著說：“那你們先去談正事，泰熙，等下再回來啊！”
泰熙沒有回答，隻是快步走向門口，仿佛逃離一個即將爆炸的炸彈。
走出包廂，冷空氣撲麵而來，泰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發抖。顧天翊脫下西裝外套，輕輕披在她肩上，麵料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和淡淡的雪鬆香氣。
“謝謝您...”泰熙的聲音仍在顫抖，“又幫了我一次。”
“王導的事是借口，”顧天翊直截了當地說，“我剛好路過，看到你被帶進來。”他的語氣平靜，眼神卻暗流湧動，“你不該來這種場合。”
“公司安排的，我不能拒絕。”泰熙低下頭，感覺自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顧天翊沉默片刻，忽然問：“吃過晚飯了嗎？”
泰熙搖搖頭，晚上的酒已經燒得她的胃隱隱作痛。
“我知道一個安靜的地方。”他說著，很自然地引領她走向電梯，手掌輕輕貼在她後背，那個觸碰既禮貌又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車子行駛在霓虹閃爍的街道上，車廂內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寂靜。泰熙偷偷看向駕駛座上的顧天翊，他專注開車的側臉在明明滅滅的光線中顯得格外深邃。
“為什麼幫我？”她終於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