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這些了。”顧誠看著她脆弱的樣子,眼神複雜萬分,有憐惜,有擔憂,或許還有一絲他自己也尚未厘清的情感湧動,“這裡不能住了,太不安全。今晚你先找個地方避一避,比如去相熟的朋友家或者旅館。”
他站起身,環顧了一下這個簡陋甚至有些破敗的院子,眉頭緊鎖。然後,他向她伸出手:“來,先起來。我送你去。”
他的手,修長,乾淨,溫暖。林晚晴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手,遲疑著,內心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理智告訴她,不應該再欠他更多,不應該把他拖得更深。可是情感上,她太渴望這份溫暖和依靠了。最終,情感戰勝了理智。她顫抖著,將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那一刻,肌膚相觸,仿佛有電流穿過彼此的身體。顧誠微微用力,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她的手,因為常年勞作而粗糙,帶著涼意;他的手,溫暖而穩定。兩隻手緊緊相握,誰都沒有先鬆開。他們就那樣站著,在暴雨來臨前的悶熱院子裡,在剛剛經曆過一場風波後的寂靜裡,無聲地傳遞著某種驚心動魄的訊息。
他開車送她去了附近一家安全的賓館。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車窗外,終於下起了瓢潑大雨,雨刷器瘋狂地左右擺動,像是在擦拭著這個模糊不清的世界。車內的氣氛卻曖昧而緊繃,一種超越了普通朋友界限的情愫,在狹小的空間裡無聲地流淌、發酵。
辦理入住時,顧誠堅持付了房費。送她到房間門口,他停下腳步,目光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克製。
“就這間,206。你好好休息,彆多想。門窗鎖好,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他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疏離,仿佛在刻意維持著某種即將斷裂的界限。
林晚晴接過房卡,指尖冰涼。她知道他應該離開,這是最理智、最正確的選擇。可是,一想到要獨自麵對這個空蕩蕩的房間,麵對窗外呼嘯的狂風暴雨,更重要的是,麵對剛剛經曆過的、那足以將她吞噬的恐懼和後怕,一種比理智更強大的情感攫住了她。
就在顧誠轉身欲走的刹那,林晚晴幾乎是出於本能地,猛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彆走!”
這兩個字脫口而出,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的哀求。她的手心冰冷,卻用儘了全身力氣,仿佛抓住的是生命中最後一根浮木。“顧誠……我……我好害怕……求求你……彆留下我一個人……”
顧誠的身體猛地一僵,腳步頓住了。他回過頭,撞上的是林晚晴那雙被淚水徹底浸透的眼睛。那裡麵盛滿了驚魂未定、脆弱無助,以及一種幾乎將他灼傷的、赤裸裸的依賴和乞求。走廊昏暗的燈光下,她單薄的身軀微微顫抖,像風中凋零的落葉。
理智在顧誠腦中瘋狂地敲響警鐘:不行!不能進去!這一步踏進去,就再也回不了頭了!你是有家庭的人,你不能……
可是,所有的“不能”和“不該”,在她滾燙的淚水滴落在他手背上的瞬間,土崩瓦解。那滴淚,像熔岩一樣燙傷了他的皮膚,也燙穿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他看著她蒼白的麵容,想起她剛才在院子裡那絕望的眼神,一種混合著強烈保護欲和難以名狀情感的心疼,如同海嘯般席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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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有的克製、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晚晴……”他沙啞地開口,聲音裡充滿了掙紮的痛苦。
“就一會兒……就陪我一小會兒,等雨小一點,好嗎?”林晚晴仰著臉,淚水漣漣,哀婉的神情足以讓任何鐵石心腸的人軟化,“我保證……我隻是……隻是需要有人在旁邊……”
她的哀求,像一把柔軟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顧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口氣沉重得仿佛承載了千鈞重量。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掙紮似乎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認命的、深邃的溫柔。
“……好。”他終於艱難地吐出了這個字,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他任由她拉著,走進了房間。
房門在身後輕輕合上,隔絕了外麵的風雨聲,也仿佛隔絕了那個充滿規則和束縛的現實世界。房間裡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而曖昧。
那一夜,窗外是傾盆而下的暴雨,是撕裂夜空的閃電,是震耳欲聾的雷鳴。而窗內,是兩個孤獨而渴望溫暖的靈魂,在道德與情感的懸崖邊緣,進行著最激烈、最絕望的碰撞。
語言變得多餘,所有的恐懼、壓抑、憐惜、渴望,都化作了最原始、最直接的肢體語言。他們像兩個在冰天雪地裡跋涉了太久的人,終於找到了彼此,隻能通過緊緊擁抱、通過灼熱的體溫、通過糾纏的呼吸來確認對方的存在,來驅散內心無邊的寒冷和孤獨。
那是瘋狂的一夜,是忘卻所有身份、責任和後果的一夜。林晚晴在他懷裡顫抖、哭泣,仿佛要將前半生所有的委屈都傾瀉出來。而顧誠,則用前所未有的溫柔和熱情,撫平她的恐懼,帶領她體驗從未有過的顫栗與升華。
他們在彼此的身體裡尋找慰藉,也在彼此的靈魂裡刻下烙印。這一刻,沒有蔬菜批發市場的喧囂,沒有大學校園的寧靜,沒有賭債的陰影,沒有家庭的束縛,隻有兩個純粹的男人和女人,在暴風雨的中心,進行著一場注定無法平靜收場的、靈與肉的盟誓。
當黎明來臨,暴雨漸歇,天色微明。顧誠看著懷中疲憊熟睡的林晚晴,她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嘴角卻帶著一絲近乎孩童般的安寧。他的心中充滿了巨大的複雜情感,有憐愛,有滿足,更有排山倒海而來的愧疚和恐慌。
他知道,“無咎”的假象已經被徹底打破。這一夜的“親臨”,已經將他們推入了一個無法回頭的漩渦。前路是吉是凶,是深淵還是救贖,他已無法看清。
他輕輕拂開她額前被汗水浸濕的頭發,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窗外,雨後的天空呈現出一種灰敗的明亮,新的一天開始了,而他們的世界,卻已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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