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城市,空氣潮濕而黏膩,帶著海洋的鹹腥氣,與北方乾燥冷冽的風截然不同。慕珍茜住進了陸先生在此地購置的臨海彆墅,比之前的公寓更加奢華,視野開闊,推窗便能看見蔚藍的大海。
可她覺得,這裡的空氣,比“雲頂會所”更加令人窒息。
陸先生似乎很忙,應酬繁多,陪她的時間並不多。她像一隻被遺忘在金絲籠裡的鳥,每日麵對著空曠的房子和無垠的大海。物質上,她應有儘有;精神上,她是一片荒漠。她開始長時間地發呆,有時對著海浪一看就是一下午,有時則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漫無目的地遊蕩。
那個燃燒紙條的夜晚,仿佛也燒掉了她最後的情感波動。她變得異常安靜,順從,對陸先生的一切安排沒有任何異議。但這種順從,是一種死寂的、毫無生氣的順從,仿佛靈魂已經抽離,隻剩下一具美麗的軀殼。
陸先生起初對她這種狀態還算滿意,覺得她終於“懂事”了。但時間久了,她那空洞的眼神和仿佛與世界隔著一層玻璃的模樣,也讓他感到些許無趣和隱隱的不安。他試圖用更昂貴的禮物、更刺激的消費來點燃她,卻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半點漣漪。
一天深夜,陸先生帶著一身酒氣回來,發現珍茜又獨自坐在麵海的露台上,穿著單薄的睡衣,海風吹得她長發飛舞,她卻毫無知覺一般。
“外麵冷,進去。”他皺著眉,語氣帶著命令。
珍茜緩緩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空茫得讓他心頭莫名一悸。她沒有動,隻是輕輕問了一句,聲音飄忽得像隨時會散在風裡:“這裡,就是儘頭了嗎?”
陸先生沒有回答,或許是酒精作祟,或許是厭倦了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忽然有些粗暴地將她拉進房間,推倒在沙發上。珍茜沒有掙紮,也沒有回應,隻是睜著那雙失去了焦距的眼睛,望著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燈,任由他動作。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
她的這種徹底的、冰冷的放棄,反而激怒了陸先生。他停下來,煩躁地站起身,盯著她:“慕珍茜,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珍茜緩緩坐起身,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襟,語氣平靜無波:“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一句話,噎得陸先生啞口無言。他第一次在這個他自以為完全掌控的女人麵前,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挫敗和……一絲恐懼。他甩手離開了房間,重重的關門聲在寂靜的夜裡回蕩。
珍茜慢慢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漆黑的海麵,隻有遠處燈塔的光柱,規律地掃過,短暫地照亮一小片翻滾的波浪。
她低頭,看著自己纖細卻不再乾淨的手腕,那裡曾經戴過張誌遠送的廉價絲巾,也戴過陸先生送的鑽石手鏈。如今,空空如也。
或許,希望本身,就是那黑暗中燈塔的光,微弱,遙遠,時而會被濃霧遮蔽,但它始終在那裡,規律地、執拗地亮著,等待著迷航的船隻,在某一個瞬間,鼓起勇氣,調整方向,朝著它駛去。
隻是,對於此時的慕珍茜而言,那道光,太遠,太冷了。她還需要在這片名為“剝落”的漆黑海域裡,漂浮很久,很久。
遠處,海平麵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積蓄力量,等待著破土而出的那一刻。但那一聲驚雷,何時才會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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