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柳林》的最後一個字落定,那片被血日與暴雨輪番洗禮的燕趙大地,那對在泥濘與對抗中掙紮生長的男女,他們嘶啞的呐喊、粗重的喘息與土地苦澀的氣息,仿佛仍縈繞在鼻端,久久不散。這並非一個田園牧歌式的鄉村愛情故事,而是一場發生在恒卦卦象——下巽風、上震雷——之下的,關於“恒久”本質的激烈叩問與生命實踐。
《周易》恒卦彖辭言:“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天地運行,四時更迭,看似變動不居,其內裡卻蘊藏著亙古不變的規律。恒,非僵死之固,而是“動而能順”的持久。這恰如小說中的林恒與蘇念,他們的“恒”,並非靜態的堅守,而是在風雷激蕩中,不斷被摧毀又不斷重建的動態平衡。
林恒,是震雷,是腳下不動的大地。他的恒,源於血脈與土地的捆綁,是退伍歸來後,麵對凋敝鄉村,寧可“守著窮,守著破,爛在這地裡”也不肯挪移的固執。這是恒卦初爻“浚恒,貞凶”所警示的——若隻知深挖固有模式,不懂變通,則堅守反成凶險。他的憤怒與抗拒,是對傳統之“恒”麵臨瓦解時的本能護衛。蘇念,是巽風,是外來湧入的氣息。她的恒,則體現在以柔韌之姿,試圖“入”鄉隨俗,用鏡頭與網絡,為沉寂的土地注入新的活力。她代表了恒道中“順”的一麵,是變化與創新的使者。然而,九三爻辭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若她的“變”失了根基,僅成為獵奇或資本的附庸,則必然蒙羞。
兩人的相遇,是雷與風的相激。最初的衝突,是兩種“恒”的觀念的劇烈碰撞:一方要守住土地的“根”,一方要引入時代的“流”。合作社的艱難推進,如同恒卦九四“田無禽”的隱喻——若方向偏差,方法不當,縱然堅持亦無所獲。流言蜚語的侵蝕,利益麵前的動搖,更是將恒久的考驗推向極致。那場發生在紅柳林、混雜著血與欲的“啃青”,是生命最原始力量的爆發,是兩顆孤絕靈魂在對抗中尋求連接的野蠻嘗試,它讓“恒”的種子,以最不體麵卻最真實的方式,埋入了情感的沃土。
真正的轉折,在於“恒其德”的建立。當資本的巨獸錢老板)以“新生”之名欲行“刨根”之實時,林恒以血肉之軀擋在推土機前的決絕,守護的是土地的靈魂,這是他所理解的“德”。而蘇念最終在泥濘中徒手“栽種”的呐喊與行動,則是她拋棄浮華、將自我真正融入這片土地的宣言,是她所尋獲的“德”。此刻,巽風之順,不再是對外部潮流的盲從,而是對土地內在律動的追隨;震雷之動,不再是封閉的咆哮,而是為守護新生而爆發的力量。這正應了六五爻“恒其德,貞”的精髓——將德行固守於心,雖因時位不同而有婦人柔順守成)之吉與夫子剛強行動)之凶的考量,但其核心已定。
於是,我們看到了尾聲中的“麥田藝術節”。這喧鬨、粗糙、充滿混雜生命力的場景,正是恒卦“雷風相與,巽而動”的具象化。風蘇念帶來的新觀念、新渠道)與雷林恒代表的土地根基、傳統技藝)相互助益,動而能順,終致“亨通”。老粗布染上了新色,小米裝進了新囊,傳統在創新中得以存活,生命在變化裡尋得恒久。林恒與蘇念的關係,也如同那曆經風霜的紅柳,根係在痛苦的糾纏中深紮,枝葉在現實的磨礪中扭曲卻愈發堅韌。他們之間,少有甜膩的溫情,多是沉屙般的陪伴與共同成長的印記,這是一種血淚澆灌後、更為牢靠的恒久。
《紅柳林》的故事,借此告訴我們:恒久之道,絕非一成不變的死水。它是在時代的驚雷與八麵的來風中,找到那足以依托的恒定價值——對土地的敬畏,對生命的尊重,對承諾的信守——並以無比的柔韌與堅韌去踐行之。是在“不易”的本質與“變易”的現象之間,尋得那條動態的、充滿張力的中道。
最終,恒卦上六“振恒,凶”的告誡猶在耳邊:無論個人情感還是鄉村發展,若一味動蕩求變,或僵化拒變,皆非恒道。唯有如那紅柳,任風雷激蕩,我自將根須更深地紮入現實的大地,方能在這變動不居的世界裡,成就那一片雖傷痕累累,卻生機勃勃的、血色的恒久。這,或許便是《紅柳林》於這個浮躁時代,所發出的最沉實、最富生命力的回響。
《風雷》
——致倔強的根
不要問我為何選擇停留
既然鐘情於大地的褶皺
便無畏貧瘠與荒蕪
把身影站成紅柳
不要問我為何選擇堅守
既然理想是春天的田疇
哪怕風雷撕扯衣角
也要讓根係穿透
如果泥土注定乾裂依舊
就用汗水去浸透
如果黑夜漫長沒有儘頭
就讓心跳成星鬥
沒有比腳步更遠的路途
沒有比紮根更深的溫柔
當我們與土地彼此收留
每一個明天都值得等候
縱使麥浪會改變方向
縱使歲月會爬上額頭
隻要風還在吹雷還在響
這恒久便不止息不休
喜歡愛情六十四封請大家收藏:()愛情六十四封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