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庫房內，灰塵在從破窗透進的微光中緩緩飄浮。林小凡捂著口鼻，強忍著打噴嚏的衝動，目瞪口呆地看著帆布下那台鏽跡斑斑的老古董。
大功率軍用無線電發報機？這畫風不對啊！
他想象中的場景，應該是找到一個同樣暗銀色的信標，或者至少是某種高科技造物。結果卻是一台看起來應該放進博物館、還得是冷戰時期展區的老家夥？
但手中探測儀那持續不斷的、微弱的“嘀嘀”聲，以及屏幕上顯示的與碎片同源的脈衝波動，明確無誤地告訴他——就是這東西在作怪！
“誰這麼有才…用這老古董當發射器？”林小凡繞著這台機器轉了一圈，滿心疑惑。
機器保養得…相當糟糕。外殼鏽蝕嚴重，許多按鈕和旋鈕都卡死了，表盤玻璃破裂。但它顯然被精心改裝過——機身側麵被切開了一個口子，焊接上了一個粗糙的金屬盒子，裡麵隱約能看到一些非原裝的、風格迥異的電子元件和閃爍著微光的晶體線路。一根臨時架設的、歪歪扭扭的天線從金屬盒子上引出，一直通到庫房頂部的破洞處。
整個改裝風格，充滿了一種…粗暴直接、但行之有效的土法煉鋼感。
林小凡嘗試著用手摸了摸那粗糙的金屬盒子。入手冰涼，並且當他靠近時，能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與幽影核心同源的能量波動從盒子內部散發出來。
“能量驅動…用某種同源能量代替了電力？”他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落在發報機的操作麵板上。大部分控件都失效了，但其中一個頻率調節旋鈕似乎還能勉強轉動，旁邊的一個指示燈可能是電源或信號指示燈）也在以極其緩慢的頻率、微弱地閃爍著紅光，與脈衝信號的節奏一致。
一個瘋狂的念頭湧入他的腦海。
這玩意兒…還在工作！還在持續發送信號！
那麼…它能接收嗎？
這個想法讓他心臟砰砰直跳。他立刻嘗試著在操作麵板上尋找接收相關的部件。大部分耳機接口和揚聲器都爛掉了。最終，他在機器底部發現了一個相對完好的、標注著“auxout”音頻輸出）的金屬接口，看起來還能用。
“需要個喇叭…”他立刻在堆滿垃圾的庫房裡翻找起來。很快，他找到了一個同樣老舊的、線都快要爛沒了的便攜式收音機，上麵的小揚聲器似乎還沒壞。
他扯出收音機裡的揚聲器，又找到兩根細電線，小心翼翼地剝出銅絲，然後屏住呼吸，將電線一頭纏在揚聲器的接線柱上，另一頭…嘗試著接入發報機底部的aux接口。
滋啦…
一陣強烈的電流雜音猛地從揚聲器裡爆出，嚇了他一跳！
他趕緊調節那個還能動的頻率旋鈕。
滋啦…滋啦啦…雜音不斷變化。
他耐心地、一點點地微調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幽影潛行還在持續消耗著能量，他必須抓緊。
就在某個瞬間，當旋鈕轉過一個極其細微的角度時——
揚聲器裡的雜音驟然減弱！
一種極其獨特的、富有節奏的低沉嗡鳴聲，變得清晰起來！
這嗡鳴聲…與他從碎片裡感知到的那段殘缺信號，完美契合！
“找到了！”林小凡心中狂喜！
但還沒完！在這段規律性的、如同心跳般的嗡鳴聲背景中，他隱約聽到了一些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扭曲的人聲！
仿佛有人正在極其遙遠、信號極其不良的情況下進行通話！
他立刻將耳朵緊緊貼到那小揚聲器上，集中全部精神去分辨。
聲音扭曲嘈雜，夾雜著大量的靜電噪音，但依稀能捕捉到一些碎片化的詞語：
“…荒原…外圍…哨站…”
“…信號…弱…堅持…”
“…它們…活動…加劇…”
“…請求…指引…坐標…”
“…深藍…遺民…永不…”
最後四個字如同驚雷，猛地劈中了林小凡！
深藍遺民！和他那張黑色網絡卡片的稱呼一模一樣！
這電台…是“深藍遺民”的通訊節點？！他們在互相聯係？聯係誰？在什麼地方？荒原？是那個“焦土荒原”嗎？！
巨大的信息量和這發現的驚人性質，讓他大腦幾乎宕機！
他猛地想起那張黑色網絡卡片！這電台發出的信號，卡片能接收到嗎？
他立刻掏出黑色卡片，嘗試著在附近激活它。
卡片表麵的芯片微微亮起，但屏幕並未完全展開，隻是不斷閃爍著一條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