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黑暗。
林望舒和周嶼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像是終於從某種過於微妙的氛圍中被釋放出來。
可下一秒——
窗外又是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白光乍現,雷聲滾滾而至,仿佛要把整座房子都震裂。
二人都愣了一下。
他們花了幾秒試圖適應黑暗,但無果。
這次停電,不是偶然,也不是單戶問題。
落地窗外也是一片漆黑,連對麵樓的輪廓都已消失不見。
整片街區,整個城市的一隅,都陷入了深不見底的雨夜。
暴雨天,月亮更是早已被烏雲遮蔽,連一絲月光也借不到。
林望舒低頭按了按自己的手機。
屏幕沒亮。
她皺了皺眉,又連按了幾下電源鍵,還是毫無反應。
很不幸,它沒電了。
的確,昨晚她抱著手機熬了一夜,今天完全忘了充電。
林望舒沉默了兩秒:“周嶼,你手機能開手電筒嗎?”
周嶼慢吞吞掏出手機,按了一下:“完了,它沒電了。”
畢竟,昨晚抱著手機他也傻笑了很久......
語氣還透漏著幾分小絕望嘞。
“........”
“你們家有蠟燭或者手電筒嗎?”周嶼問道。
“有吧.....”林望舒聲音有點小。
有.....吧......
顯然,她也不是很清楚。
“你知道在哪兒嗎?”
“不知道。”
“........”
二人輪流沉默了。
周嶼坐在原位沒動。
不是因為他鎮定,而是——這畢竟不是他家,說到底,還是不熟悉。
屋子太大,黑得太徹底,他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林望舒無奈,摸索著拉開了椅子,也坐了下來。
之所以沒走。
不是因為害怕黑暗,慢慢摸索跌跌撞撞也能回到房間。
但是……她不想就這麼拋下周嶼。
她有些不忍心。
於是,二人就這麼在黑暗中肩靠著肩,沉默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林望舒感覺身邊的人忽然動了。
那人一躍而起,帶起一陣風。
緊接著,就是一連串跌跌撞撞的動靜。
“嘭——”
“咣當……”
“啊……操。”
周嶼低低地悶哼了幾聲,像是撞到了什麼,又好像踢翻了什麼。
清冷少女剛想站起來,廚房方向忽然亮起一抹微弱的光。
是火光。
那是灶台上的火苗,忽明忽暗,在黑暗中宛如星點。
借著這點微弱的火光,林望舒試探著往廚房方向走去。
周嶼正站在灶前,一手扶著腰,另一手撐著灶台,整個人像是剛打完一架似的,笑得一臉無辜:“我好像撞倒了你們家不少東西.....”
“沒事,算我的。”林望舒忍不住也笑了,聲音輕輕的,在火光裡散開。
“走吧。”周嶼輕笑。
灶火劈啪地跳了一下,光亮照在他的側臉上,也照亮了廚房與餐廳之間的一小片區域——也就是方才他們坐著的長餐桌位置。
再往外,就是濃黑一片。
客廳,玄關,樓梯,全都隱沒在夜色之中。
仿佛一步跨出去,就要跌進黑暗的深淵。
“嗯.....你家還是太大了。”周嶼淡淡道。
“........”清冷少女沉默。
於是兩人隻能又回到餐桌前坐下。
長長的西餐桌,二人先後落座。
經過剛才這場突如其來的停電鬨劇,清冷少女早已將方才的局促和尷尬拋之腦後。
此刻的她,有更現實的煩惱——她冷。
已經入秋了,而她身上隻穿著一件薄薄的絲質睡裙,膝蓋以下甚至沒遮沒擋,雞皮疙瘩一層接一層地往外冒。
窗外的雨聲仍未停,風順著窗縫灌進來,拂在皮膚上冰涼刺骨。
她下意識抱住雙臂,輕輕摩挲著取暖。
忽然,肩膀一沉,身上多了一層溫暖的重量。
熟悉的味道帶著一點陽光和少年氣,悄悄包裹住了她。
——是周嶼的牛仔外套。
她怔了怔,正要開口,卻見他已經起身走到窗邊,把那扇沒關嚴的窗緩緩合上。
風聲頓時小了不少。
“謝謝。”林望舒輕聲說。
關上窗後,周嶼也沒閒著。
廚房的島台後方是一整排高櫃和抽屜,他借著燃氣灶那點微弱的火光,繼續翻找蠟燭和手電筒。
見他忙前忙後,林望舒覺得自己也不能就這麼乾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