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彈給你聽。”
不等周嶼回答。
“周嶼小隊長,我命令你同我一起,向著‘了望塔’方向,目標——戰場核心出發!”
——了望塔,是陽台;戰場核心,是客廳。
是周嶼之前胡說八道、一本正經講的“黑夜作戰計劃”。
原以為她沒在聽。
可她不僅聽了,還記住了。
甚至沿用了周嶼定義的詞彙。
林望舒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披著周嶼那件寬大的牛仔外套,一隻手輕輕搭著領口,另一隻手抱著熱水袋,像披著一件騎士的披風,手持聖杯。
她站在昏暗與光亮的交界處,背對著他,側頭望向那片“一望無際”的黑暗客廳。
這一刻。
先前那個握著火把、說要幫他實現願望的月亮女神,已然換了模樣。
她化作披著鬥篷、手執聖劍的女騎士,
不再隻是賜予光明的神隻,
而是要親自帶著他——一同討伐黑暗。
“該死!又被她給釣到了!”周嶼在心中感慨。
真是可惡啊,怎麼連十八歲的林望舒都“打”不過呢?
上一世,就沒贏過。
這一世,依舊如此。
——華夏第一釣王!
周嶼笑了笑:“報告林大隊長,目標鎖定。黑夜作戰小隊,全員就位!”
然後。
身為自封首席指揮官,周嶼再次清點了一下物資——
認真數了一遍火柴數量,又設想了一遍前進路線與潛在障礙。
隨即就帶著他的大隊長,一起邁向黑暗的戰場。
雖說火柴的火光很微弱、很短暫,但是在絕對漆黑的環境裡,還是很關鍵的。
要怪真的就隻能怪林大小姐家裡,太大了。
換成自己家,估計閉著眼都能從客廳摸到床上,幾步就到了。
最終,在周嶼小隊長的精密計算與謹慎推進下,他們一共消耗了五根火柴,耗時約四十秒——
成功找到了鋼琴的位置。
周嶼再次劃亮一根火柴,讓微弱的火光照亮前方那架沉靜如影的鋼琴。
林望舒在琴前坐下,輕輕掀開琴蓋。
她側頭看了周嶼一眼,拍了拍身邊的琴凳:“你也坐吧,不用傻站著。”
琴凳不窄,兩人一起坐也盈餘。
要不怎麼總有一些人還能四手聯彈呢。
可惜,周嶼是個音樂白癡,完全不會任何樂器。
隻能和個吉祥物一樣,挨坐在她身旁,起到一個背景板的作用。
火柴的火光跳了跳,又跳了跳。
在熄滅前最後一次顫動,映出的是清冷少女安靜專注的側臉。
以及她睫毛下投射出濃密的陰影,明暗交錯。
光滅了。
“這麼黑,你看得見嗎?”周嶼問道。
“看不見。”林望舒淡淡道:“不過沒關係。”
她的指尖已經輕輕落在琴鍵上,試了幾個音,摸索起始音符的位置。
緊接著,幾聲清脆的音符躍出——
一聲,兩聲,如水珠落進湖麵,碎開細細的漣漪。
然後,旋律漸漸連成一片,在無邊黑暗中流淌開來。
那是他熟悉的旋律,是她彈奏的《愛在西元前》。
琴凳上,兩人肩並肩坐著。
林望舒披著的牛仔外套,剛才轉場時落在了餐廳那邊,沒拿過來。
她隻穿著輕薄的睡裙,而周嶼也隻有一件短袖。
彼此的肩膀貼著肩膀,肌膚挨著肌膚,
可以清晰感受到對方那股源源不斷的體溫。
以及,若有若無的悸動,似心臟似脈搏。
因為彈琴時遊走的手,時不時還會掃過周嶼的胸膛。
溫溫熱熱,很真實。
反複提醒著周嶼,這不是夢境,這是現實。
人在第一次聽到一首特彆喜歡的歌的時候,每聽一句都會覺得非常心動,非常喜歡。
仿佛每一句都唱到心坎上。
可一旦反複循環聽了太多遍——
即便旋律還在,歌詞未變,心卻難再起漣漪。
那種“初聽驚豔”的感覺,卻怎麼也找不回了。
但是,此時此刻。
對於這首前世今生都循環過成千上萬次的《愛在西元前》。
周嶼卻感覺比初聽時還要心動不已。
甚至覺得更加驚豔。
每一個音符都像精準擊打在他的脈搏上,
帶動著他的心臟,在胸口橫衝直撞。
清冷少女的指尖仿佛不是按在琴鍵上,
而是,一下一下,按在了他心上。
以至於周嶼都不自覺輕聲跟著哼起了旋律。
忽然,琴聲停了下來。
黑暗之中。
周嶼是看不見林望舒的。
但是可以感受到她的氣息和她的輪廓。
她似乎偏頭望向了自己,嘴角帶著幾分狡黠的笑意。
“你會唱吧?”
“我不會。”
“我聽見了。”
“你沒有。”
“那我不彈了。”
“……好吧,其實我唱歌真的找不著調,我怕帶跑你。”
“你帶不跑我的。”
“這是……這是你要我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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