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
“沒有蠟燭也沒關係的,已經很好啦。”
“不行。”
周嶼的小腦瓜子又一次飛速轉動了起來,然後他起身走向了那個角落裡,文具店老板留下編織袋。
一頓翻找,還真讓他找出了一根仙女棒。
“有了有了!”
周嶼捧著那根仙女棒,視若珍寶,然後插到了小蛋糕上。
清冷少女低下頭,看著那根尚未點燃的仙女棒,眨了眨眼:“你怎麼什麼都能拿出來?”
“你是哆啦a夢嗎?”
視線掃了掃那隻裝滿雜物的編織袋,“所以——那個,是你哆啦a夢的四次元口袋?”
“哎,不是不是。”周嶼連連擺手。
不是我厲害!
是文具店老板今晚上大分!救我大命!
等開業了,一定要請他全家喝奶茶!
周嶼這般想著,嘴上說的卻是:“主要是……哆啦a夢哪有我這麼高大、英俊、又聰明。”
林望舒瞥了他一眼,
語氣平靜,神情認真,甚至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也是。你確實更帥一點。”
看吧!
上輩子就是這麼被寵壞的。
這輩子,又要重蹈覆轍咯!
周嶼笑嘻嘻的拿出打火機,正欲點燃那根仙女棒。
隻是——
“啪嗒”幾下,怎麼都沒有反應。
打火機,壞了。
今夜的驚喜和意外,似乎都很多。
“沒關係,點不點火,我都可以許願。”
說罷,清冷少女閉上了眼。
雙手合十,指尖輕輕抵在草莓熊的肚子上,像是借著它,把心底的那個願望悄悄傳遞出去。
月光透過玻璃折射下來,映在她的睫毛上,細碎得像落了一層薄霜。
看著眼前閉眼許願的女孩。
來時坐在二八大杠的後座,風吹亂了她的長發。
穿著睡衣,拖鞋,披肩滑落到一邊。
沒有精致的妝容,素麵朝天。
可周嶼看著她。
依舊覺得。
——好漂亮。
漂亮到,讓他覺得幸福,很幸福。
今天那些“尖峰時刻”積攢下來的疲憊,瞬間消散無蹤。
周嶼感到一種久違的平靜,如潮水退去後的寧靜海岸。
他怔怔地看著她,恍惚間有些出神。
已經記不清,上輩子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她的了。
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
選擇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刻,肯定不是因為愛情。
畢竟,三十歲的人了。
哪還有那麼多的情情愛愛,風花雪月。
那為什麼會和她在一起呢?
這一點,周嶼從不自欺。
很簡單。
圖她長得美,身材好。
圖一個“色”。
就這麼直白。
令成年人心動的,從來不是“愛情”這件事。
——而是金錢與權力。
任何選擇,任何關係,歸根到底都是一場權衡利弊後的交易。
酒吧裡,男男女女在酒杯與骰子間試探人心;
酒店裡,形形色色在黑暗與靜默裡各取所需。
一邊是籌碼作局,一邊是身體為賭;
一邊假意逢場,一邊是靈魂為質。
骰子落下,碰杯的是欲望;
門鎖合攏,交換的是孤獨。
可是這個城市,最不缺的就是人。
最缺的,永遠是真心。
成年人永遠在挑選,和被挑選。
他們用外貌、學曆、資產、家世給彼此打分。
沒人能跳出這個怪圈。
因為所有人都明白:真心,不值錢。
敵不過生活的壓力。
敵不過房貸、車貸、和無處安放的焦慮。
紙醉金迷如魔都。
戳破浮華的麵具下是一個個脆弱不堪的靈魂。
在欲望之下,所有人都張牙舞爪地,想要更多。
後來,人們總說:“真愛,是一場豪賭。”
是啊。
遍體鱗傷的男男女女。
隔著堅硬如鑽石般的透明盔甲。
試探,進攻,防守。
反複周旋。
誰都不敢稍稍將其脫下。
但此時此刻。
周嶼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早已經丟盔棄甲。
拋開那些世俗的欲望。
撕掉所有浮華的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