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這頓晚餐快吃完的時候,
周嶼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輕快的笑意,從背後傳來:
“這家餐廳我還是第一次來。”
老小子手裡的筷子頓了頓,心頭“咯噔”一下,整個人僵住。
抬頭望去——正是他的班主任,徐幼音。
和她並肩走來的,還有一位穿著鱷魚poo衫的男人,個子不高,但身形挺拔,舉止間帶著幾分世故的沉穩。
周嶼一眼就認出來了,跨年夜在夜市偶遇的那位。
男人名叫蔣偉傑。
“我也是第一次。”蔣偉傑笑著接話,“我師傅說這家餐廳環境不錯,菜品也不錯,所以我提前訂了位置。不過還是太火了,隻能訂到這個時間點。辛苦小徐老師,今天得晚點吃飯。”
“正好。”徐幼音也淺淺一笑,眉眼間帶著幾分柔和,“中午吃得太多了,飯點反倒不餓。現在倒是剛剛好。”
周嶼注意到,她此刻正挽著蔣偉傑的手臂,二人之間的親昵顯而易見。
比起跨年夜時的曖昧不明,現在無疑更進一步了。
——看來,小徐老師已經名花有主。
而且,看她眼角眉梢的神色,是真的很開心。
沉浸在愛意裡的徐幼音,並沒有察覺到不遠處的周嶼。
她一邊和蔣偉傑低聲說笑,一邊隨著服務員的引領走向靠窗的位置,恰好與周嶼所在的方向背對。
現在都畢業了,也是光明正大的談戀愛,所以老小子也不像一年之前“心虛”了。
隻是。
每每在這樣的時刻,周嶼總會不免想起小徐老師前世的結局。
令人唏噓的結局,但又無能為力。
以至於就是,前一秒還在和清冷少女聊電影呢,這一秒他就和掉線似的,整個人有些出神。
“怎麼了?”林望舒問:“心不在焉的。”
周嶼笑笑,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林望舒眨了眨眼,瞬間來了興趣:“什麼?”
“我曾經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的一輩子。”周嶼緩緩道:“其實也不是一輩子,夢見我到三十多歲的人生。”
“哦?那你說說,三十歲的我是什麼樣的?”
“漂亮的。”
“那當然。”
“隻是我們到快三十了才在一起。”
“這麼晚?”林望舒輕輕挑眉,聲音裡透出幾分意外。隨即又忍不住抿唇一笑,有些慶幸道:“還好是夢。”
周嶼看著她這副神情,心口微微一顫:“是啊,還好是夢。”
可心底深處,卻像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那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走過的三十年,有遺憾,也有悔恨。
燈光落在清冷少女的眉眼上,勾勒出細致的輪廓。
她此刻十八歲,正是最意氣風發、最璀璨耀眼的年紀。
這怎麼不是上天的饋贈呢?
誰都沒有錯過彼此最好的年紀。
......
......
吃完晚飯,二人又在商場裡散了會兒步。
等到走出門口時,時間已經九點了。
白天的時候,阿姨特意找了個空檔,給林望舒通了個氣:
意思很明確——隻要你十點之前沒回家,我就得給林傑打小報告。
——沒錯,這阿姨他媽的還是個雙麵間諜!
其實能在有錢人家長期乾下去的保姆,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一個個的,也算半個人精了。
討好了男主人林傑,彙報得勤快細致;又得哄好小主人林望舒,懂得分寸、不至於過分刺耳。
這其中的拿捏,全靠一個“度”字。
畢竟,能拿到這麼高的薪水,工作內容還算清閒。
平時隻需要伺候一個人,林望舒脾氣又好、不挑剔,基本上算是這座城市最舒適的保姆崗了。
在這樣的好差事裡站穩腳跟,阿姨自然比誰都精明。
所以,即便再舍不得,也得回家了。
不過林望舒並沒有喊司機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