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這幾天在莫乾山,老小子“吃好喝好”,也“睡”得挺滋潤。
整個人神采飛揚,看上去還真是個如沐春風的陽光少年呢。
“哦豁,姑姑也來了啊!”
周嶼笑嘻嘻地打著招呼。
大姑看著周嶼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番。
先前說過,每個人家裡必定會有一個“混得最好的”親戚,全家人都得繞著他轉,都跟著他拍馬屁。
而在老周家,這個角色就是他的大姐,也就是周嶼的大姑。
所以,大姑應當是整個大家庭的.....太上皇了?
大姑皮膚白淨,體態豐腴,這些年跟著大姑父混得順風順水,也算是個“官太太”,常年被人前呼後擁,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幾分派頭。
而這種“太上皇”,就喜歡管東管西,指手畫腳。
她不鹹不淡道:“小嶼啊,你這黑眼圈怎麼這麼重?高考完了,也不能天天通宵打遊戲啊。”
也不給周嶼插話的機會,緊接著又道:“我和你爸媽談點事,你該乾嘛乾嘛去。”
周嶼聽了,反倒笑了。
——我家你家呢,安排得明明白白啊?
三十多歲的靈魂,一下子還真有點不適應嘞!
最要命的是,老小子壓根就不喜歡這個大姑姑。
一點也不喜歡。
經常使喚穆桂英乾些臟活累活也就罷了,偏偏還慣得眼高於頂,三不五時就要把老周數落得一文不值。
這讓周嶼心裡,多少替老周憋屈。
畢竟,周家這幾個兄弟姐妹裡,隻有老周從來不靠她,也不奉承她。
不像彆人,逢年過節都得拎著東西去大姐家問候,誰的崗位、子女的升學,多多少少都沾過大姑父的光。
唯獨老周是個例外。
骨頭硬,認死理。
既不靠她,也不順她。
也因此,這大姐對這個弟弟,向來頗有不滿。
倒是穆桂英性子圓滑。她想著,萬一哪天周嶼畢業,工作上要借點大姑父的光,所以對這位大姐總是客客氣氣,言聽計從。
以至於,這些年大姑沒少折騰穆桂英,也沒少數落老周。
此刻,周嶼卻沒吭聲,隻是笑嘻嘻地直接行動回應她——當即一屁股坐了下來。
“你乾嘛呢?”大姑一愣。
還好穆桂英連忙笑盈盈地迎上去:“姐,這麼早就過來了啦,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她順手替周嶼找了個借口:“小嶼剛旅遊回來,還沒吃飯呢,餓壞了,正等著我們做早餐。”
“都是一家人,沒什麼不能說不能聽的。”
大姑不滿地斜了周嶼一眼,自顧自挑了個位置。
坐下前,還特意抽了幾張紙,先擦椅子,再擦靠背,最後用手指抹了抹,確認乾淨了才癟著嘴坐下。
“哎呀,天氣太熱,渴都渴死了。有沒有水喝喝啦?”她一邊用紙巾扇風,一邊抬起下巴,活像是在吩咐下人。
穆桂英連忙放下手裡的菜,去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
大姑接過,卻嫌棄地瞅了一眼:“唉,你們這水杯啊,也該換新的了。”
穆桂英笑笑,敷衍道:“好好好。”
老周終於放下手裡的菜,抬頭看向大姐,語氣平平地問:“姐,你怎麼來了?”
大姑抿了一口水,把紙巾隨手一團放在桌角,像是終於切入正題般,慢悠悠開口:
“還能為什麼呀?曉英、振榮啊,我這不就是來看看咱小酒樓嘛。生意不錯啊,聽說最近你們還盤了隔壁兩家店?”
其實,方才看到大姑的瞬間。
穆桂英和老周心裡是有點慌的。
畢竟這位大姐,無事不登三寶殿。
能讓她親自碰一趟的,顯然是“大事”。
果不其然啊!
大姑瞥了穆桂英一眼,繼續說道:“曉英啊,你也彆怪我直白呀,當初酒樓開張的時候,我可是投了兩萬塊錢的嘞。”
穆桂英一愣,忙笑道:“姐,那錢後來不是……”
“後來怎麼啦?”大姑立刻接上,嗓門高了半度,“那是我暫時拿回來了!可股份還在的啊。股份可不能抹掉的啊。你們不能不認人啊。”
說著,還一本正經擺出架勢:“這就像原始股嘛。你們酒樓現在蒸蒸日上,越做越大,我這股東總得有點名分、有點分紅吧?哪有你們悶聲發財,我投的錢反而白白做了嫁衣的道理?”
——沒文化且不講道理的小老太就是這樣的。
周嶼坐在一旁,始終笑嘻嘻的,眼皮半垂,像個看熱鬨的旁觀者。
實際上,心裡已經把前因後果翻來覆去過了一遍。
果然,還是衝著“錢”來的。
酒樓賺錢的時候,你拿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