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華護著高紅梅,步履沉穩地消失在通往玩具區的人流中,連一絲多餘的停頓或回眸都吝於給予。
他們仿佛隻是繞過了一塊擋路的、毫無價值的石頭,平靜得令人窒息。而這塊“石頭”——白曉燕,卻被徹底留在了聚光燈下,暴露在眾人或驚愕、或鄙夷、或純粹看熱鬨的視線聚焦中。
死寂隻維持了短暫的一兩秒。
隨即,如同平靜的油鍋滴入冷水,整個區域瞬間“炸”開了鍋!壓抑的嗤笑、毫不掩飾的議論、刻薄的點評如同無數根鋼針,從四麵八方狠狠紮向僵立在原地的白曉燕。
群嘲交響曲:
售貨員小張零食櫃台):她抱著胳膊,嘴角撇得老高,對著旁邊化妝品櫃台的小李,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附近幾桌聽見,充滿了職業性的刻薄和“早知如此”的優越感:
“哎喲喂~小李,瞧見沒?我就說嘛!有些人啊,就是見不得彆人好!自己心裡有鬼,看誰都像賊!打扮得跟個花孔雀似的,巴巴地衝上去,結果呢?人家正主兒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臉皮厚成這樣,嘖嘖嘖…”
她一邊說,一邊故意用抹布用力擦拭著玻璃櫃台,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仿佛在擦掉什麼臟東西。
“還‘死纏爛打’?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媳婦兒雖然穿得樸素,可一看就是正經過日子的!男人疼她疼到骨子裡,大把花錢眼都不眨!哪像某些人,穿金戴銀也遮不住那股子酸臭味兒!”
她的話語像淬了毒的刀子,精準地戳向白曉燕最在意的“體麵”和“價值”。
化妝品櫃台小李:捂嘴輕笑,眼神裡充滿了幸災樂禍和與同伴分享八卦的興奮:
“可不是嘛張姐!這戲唱得…比電影還精彩!白大小姐平時眼睛長在頭頂上,看咱們都跟看下人似的,今兒可算是栽了大跟頭!還編排人家男人對她死纏爛打?哈哈哈,笑死人了!人家從頭到尾當她空氣!空氣!這臉打得,啪啪響啊!聽著都疼!”
她誇張地做著扇耳光的動作,引得旁邊幾個看客也忍不住笑起來。
王姨和劉嬸毛線櫃台):這兩位中年婦女是絕對的主力輸出,她們的聲音洪亮,帶著長期浸淫市井的尖酸和毫不掩飾的鄙夷,仿佛在審判一個十惡不赦的罪犯:
王姨叉著腰,嗓門洪亮):“哎喲我的老天爺!今天可真是開了眼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上趕著不要臉的!人家小兩口甜甜蜜蜜買東西,關她屁事啊?自己個兒蹦出來,叭叭叭說一堆,又是‘不可能’又是‘死纏爛打’的,演給誰看呢?結果呢?人家壓根不認識她!熱臉貼了個冰屁股!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她唾沫星子都快噴出來了。
劉嬸推了推眼鏡,語氣更“文雅”但更毒):“王姐,你小聲點,人家可是‘體麵人’!”她故意加重“體麵人”三個字,充滿了反諷,“不過啊,這人呐,光會打扮可不行,心眼兒也得正!我看她就是嫉妒!嫉妒人家男人有本事又疼媳婦兒!自己沒那個福分,就想著潑臟水?呸!心比她那口紅顏色還臟!”
她的話像軟刀子,割得更深。
隔壁桌的工人老李嗓門粗獷):他和工友剛才就看黃毛不順眼,現在更是毫不客氣,哄笑聲最大:
“哈哈哈!哥幾個看見沒?這就叫現世報!剛才還人五人六地教訓彆人呢,轉眼自己就成了大笑話!還‘看不起你’?人家壓根沒把你放眼裡!這臉丟的,哈哈哈,夠她臊半年的!”
另一個工友接口,模仿著白曉燕剛才的語氣,捏著嗓子怪叫:“‘周振華!你不要對我死纏爛打了!’噗——!人家纏你哪兒了?纏你空氣了?自作多情成這樣,真是癩蛤蟆跳秤盤——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粗俗的歇後語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帶孩子的年輕媽媽:她摟緊懷裡的孩子,看著白曉燕慘白的臉和搖搖欲墜的身體,眼中沒有同情,隻有厭惡和後怕:
她低聲對丈夫說:“嚇死人了!這女人怕不是有毛病吧?自己跑出來罵人家夫妻,結果人家根本不認識她!跟個瘋婆子似的!還好離她遠點,彆嚇著孩子!”
她的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強調了白曉燕行為的“瘋癲”和不可理喻。
白發老爺子對懵懂的孫子說,聲音不大但穿透力強):“乖孫啊,看見沒?這就叫‘人狂沒好事,狗狂挨磚頭’!做人呐,要本分,彆整天想著踩著彆人顯擺自己!你看那閨女指高紅梅),多踏實,男人多疼她!那花裡胡哨的指白曉燕),再打扮也像個唱戲的,沒人待見!”樸素的民間智慧,帶著最直接的道德審判。
其他圍觀群眾: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譏笑、鄙夷和看猴戲般的興奮:
“嘖嘖,這臉皮…城牆拐彎加塊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