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華掏出兩張一塊的和一張五毛的毛票，遞給了蹲在地上的獵人張老蔫。
“兩塊五，老哥，你點點。”
張老蔫那雙布滿老繭、指節粗大的手，此刻竟有些微微顫抖。
他像是怕錢飛了似的，一把接過那三張帶著體溫的毛票，粗糙的手指反複摩挲著紙幣的邊緣，渾濁的眼睛裡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和如釋重負的光芒。
兩塊五！這比他剛才喊的三塊還少五毛，但比起之前無人問津甚至被嫌棄“不值半斤肉”的境地，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哎！哎！多謝大兄弟！多謝！”
張老蔫激動得語無倫次，臉上深刻的皺紋都舒展開了，對著周振華連連點頭哈腰，
“您真是好心人！這狗崽子跟了您，是它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他一邊說著，一邊趕緊把地上那塊灰撲撲的破麻袋連同裡麵那團小小的黃色，小心翼翼地捧起來，遞到周振華手上，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鄭重。
周振華溫和地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小心地接過那團溫熱、微微顫抖的小生命。小黃狗似乎也感覺到了歸屬的轉移，小小的身體在他臂彎裡拱了拱，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濕漉漉的褐色眼睛怯生生地看向周圍，又依賴地望了望周振華的下巴。
然而，就在這錢貨兩清的瞬間，周圍原本隻是好奇觀望或匆匆路過的人群，卻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緊接著爆發出了一陣壓抑不住的、嗡嗡作響的議論聲！
賣山貨的老漢王老哥）：他剛才還勸張老蔫降價，此刻眼珠子瞪得溜圓，旱煙杆都忘了抽，指著周振華手裡的毛票和小狗，聲音拔高了八度，充滿了難以置信：
“老…老蔫！你…你真賣了兩塊五？！就…就為了這麼個小狗崽子？！”
他看向周振華的眼神，充滿了看“冤大頭”的驚愕。
挎著菜籃的婦人路人甲）：她還沒走遠，聽到動靜又折了回來，看到張老蔫手裡那三張毛票，再看看周振華懷裡那團還沒個巴掌大的小黃狗，嘴巴撇得能掛油瓶，聲音尖利地響起，帶著濃濃的酸味和不屑：
“哎喲喂！兩塊五？！我說這位大兄弟，你…你這也太敗家了吧？兩塊五啊！夠買多少斤鹽巴、扯幾尺布了？買這麼個小玩意兒？它能乾啥？看家？它能被耗子叼走！吃肉？都沒二兩肉！這不是白糟蹋錢嘛！”
她一邊說，一邊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周振華。
半大小子路人乙）：他本來跑開了，聽見這邊的喧嘩又擠了回來，看到小狗在周振華懷裡，又聽到“兩塊五”的價格，驚訝地張大了嘴：
“哇！兩塊五買小狗？叔，你真有錢！”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羨慕，但也帶著一絲“這錢花得真不值”的困惑。
旁邊賣竹筐的老頭：他搖著頭，咂吧著嘴，對旁邊的人感歎：“嘖嘖，現在的後生，花錢真是沒個算計。兩塊五，夠我編三天的筐了！買條狗？還是這麼小的？唉，不懂過日子啊！”
幾個看熱鬨的閒漢：他們圍攏過來，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嘿，這不是周小莊那個周振華嗎？聽說他家那‘絕戶地’種出金疙瘩了，西瓜賣了大價錢！”
“對對對！就是他！怪不得這麼闊氣，兩塊五買個小狗眼都不眨！”
“嘖嘖，這人啊，真是有錢就燒包！那錢是大風刮來的？這麼糟踐！”
“我看他是飄了！真當自己是財主老爺了？買這小東西當玩意兒？”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狗看著是挺乾淨水靈哈？眼睛也亮…”
“亮頂啥用？能當飯吃？兩塊五啊！夠打半斤好酒喝一頓了！”
各種驚訝、不解、羨慕、嫉妒、甚至帶著點嘲諷的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湧向周振華。
那一道道目光，有看傻子似的驚愕，有看敗家子般的痛心，也有純粹看熱鬨的好奇，全都聚焦在他和他懷裡那團小小的黃色上。
周振華卻仿佛沒聽見這些嘈雜的議論。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懷裡的小生命吸引了。
小黃狗似乎被周圍突然高漲的聲浪和聚焦的目光嚇到了，小小的身體縮得更緊，往他懷裡拚命鑽，發出細弱驚恐的嗚咽聲：“嗚…嗚…”
“不怕不怕，小東西，咱們回家。”
周振華用指腹輕輕撫摸著小狗柔軟的頭頂，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小黃狗感受到他的撫慰，嗚咽聲漸漸小了，隻是身體還在微微發抖，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就在這時，周振華心念微動。他借著低頭安撫小狗的動作掩護，悄悄從空間裡引出了一滴極其微小的、純淨的空間靈泉水，凝聚在指尖。
那滴幾乎看不見的水珠，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清涼生機氣息。周振華不動聲色地將指尖湊近小黃狗粉嫩濕潤的鼻尖。
小黃狗的鼻子極其敏感地翕動起來！它小小的身體猛地一震，剛才的恐懼似乎瞬間被一種源自本能的、巨大的渴望取代！它毫不猶豫地伸出粉嫩的小舌頭，急切地、貪婪地舔舐著周振華的指尖！那滴蘊含著神奇力量的靈泉水瞬間被它卷入口中。
就在靈泉水入喉的刹那，小黃狗那雙原本盛滿不安和怯懦的褐色大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像是兩顆蒙塵的星星驟然被擦亮！雖然依舊稚嫩，但那份懵懂中的靈性，仿佛瞬間被點燃、被喚醒！它小小的身體也不再顫抖，反而挺直了一些，喉嚨裡發出一聲極其滿足、帶著奶音的細小呼嚕：“咕嚕…”
這神奇的變化極其細微，在嘈雜的集市上無人察覺。但抱著它的周振華，卻清晰地感受到了指尖那溫潤的觸感和懷中這團小生命瞬間安定、甚至隱隱透出歡喜的奇妙變化。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旁人難以理解的、帶著了然和溫柔的笑意。
他不再理會周圍那些紛雜的目光和議論，小心地將小黃狗往懷裡攏了攏，讓它的小腦袋舒服地靠在自己胸前。然後，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表情各異的臉龐，最後對還沉浸在巨大喜悅中的獵人張老蔫點了點頭，便抱著那團溫暖的小生命，轉身，步履沉穩地擠開人群，朝著集市外走去。
＂就叫你小黃吧，小東西＂周振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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