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場的喧囂徹底偃旗息鼓,隻餘下粗重的喘息和腳步拖遝在沙地上的沙沙聲。
陽光依舊毒辣,汗水混著沙粒黏在身上,像一層沉重的殼。方才還生龍活虎的年輕人們,此刻一個個如同被抽了筋,腳步虛浮,麵色潮紅。
“不行了……周哥……真不行了……”
大劉叉著腰,胸口劇烈起伏,說話都帶著風箱般的呼哧聲,汗水順著下巴滴落,
“再打下去……我……我非得交代在這兒不可……您這體力……是核動力驅動的吧?”
他感覺肺都快炸了,小腿肚子直哆嗦,看向周振華的眼神帶著徹底的敬畏和“非人哉”的控訴。
眼鏡兒更是直接癱坐在滾燙的沙地上,眼鏡歪斜地掛在鼻梁上,頭發被汗水打濕黏在額前,形象全無。他擺著手,氣若遊絲:
“周哥……您……您這是要我們命啊……動真格……太……太狠了……我……我現在看球都是重影……看您……都自帶聖光了……”
他連抬手扶眼鏡的力氣都沒了,隻剩下喘息的份兒。
娜娜也累得夠嗆,原本活力四射的臟辮都蔫巴巴地垂著,像被曬蔫的海草。她用手背抹了把額頭的汗,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聲音帶著點撒嬌的沙啞,眼神卻忍不住瞟向那個依舊挺拔的身影:
“周大哥……歇會兒吧……又累……又餓……感覺能吃下一頭鯨魚……”
她說著,肚子還很配合地“咕嚕咕嚕”叫了兩聲,在寂靜的沙灘上格外清晰,惹得旁邊同樣癱軟的短發女孩噗嗤一笑,隨即又哎喲著揉肚子:
“彆笑……一笑更餓……感覺胃都在啃自己了……”
幾個男生互相攙扶著,腳步踉蹌,眼神空洞,仿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拉練。海風吹來,帶走的不是燥熱,而是最後一絲力氣,隻剩下被徹底掏空的身體和對食物的無限渴望。
周振華看著這群“殘兵敗將”,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又好笑的神情。他自己呼吸也略有些急促,汗水沿著線條分明的胸腹滑落,浸濕了搭在肩上的背心邊緣,勾勒出更加誘人的輪廓。他彎腰,大手揉了揉大黃毛茸茸的腦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
“走,老夥計,帶這群餓死鬼投胎的,找你姥爺和大舅蹭點食兒去。”
“嗚汪!”大黃立刻精神抖擻地站起來,吐著粉紅的舌頭,尾巴搖成了螺旋槳,顯然對“食兒”和“姥爺”、“大舅”這幾個關鍵詞極其敏感。它歡快地吠了一聲,小跑著在前麵帶路,方向直指那片煙火升騰處——高老漢的油氈布棚子。
一行人拖著灌了鉛似的腿,跟著大黃,像一群打了敗仗的殘兵,深一腳淺一腳地挪向那片散發著霸道焦香的熱源。
越是靠近,那混合著果木炭燃燒的煙火氣、海鮮炙烤到極致迸發出的濃烈焦香、以及高家秘製醬料那複雜辛香、勾魂奪魄的誘人氣味就越發清晰、濃烈,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粗暴地揪住了他們空空如也、咕咕作響的胃袋,瘋狂地攪動、撕扯。
“香……太香了……”
大劉抽著鼻子,眼睛都直了,口水不受控製地分泌,瞬間覺得腿沒那麼軟了,腳步都加快了幾分,嘴裡喃喃,“這味兒……是蝦!是扇貝!還有魷魚!我的親娘哎……”
“聞到這味兒……我感覺……我又活了……”眼鏡兒掙紮著從沙地上爬起來,循著香味,腳步踉蹌卻目標堅定,“是……是靈魂在召喚……是胃在咆哮!周哥……你家這燒烤……是仙丹吧?”
娜娜和幾個女孩也像被注入了強心針,顧不上淑女形象,小跑著衝向棚子,一邊跑一邊喊:
“快快快!餓死了!老板!救命啊!”
燒烤棚裡,煙火氣正濃,人聲鼎沸。高大壯那古銅色、油亮發光的脊背在爐火映照下如同一尊活動的雕塑,汗水如同滾燙的油珠,順著賁張的肌肉線條滑落。
他手裡的長鐵鉗快如閃電,翻動著鐵絲網上滋滋作響、形態各異的海貨:大蝦蜷曲成誘人的橘紅,扇貝“啵啵”地綻開雪白的懷抱,露出裡麵顫巍巍的貝肉和吸飽了醬汁的晶瑩粉絲;魷魚須在猛火下瘋狂卷曲彈跳,散發出致命的焦香。一把刷子蘸滿深褐濃稠、香氣撲鼻的秘製醬料,手腕一抖,“滋啦——”一聲刷上去,騰起的白煙裹挾著令人靈魂都為之顫抖的濃香,霸道地充斥在棚子的每一個角落,鑽進每一個毛孔。
幾張矮桌旁已經坐了不少食客,杯盤狼藉,吃得滿嘴油光,滿足的喟歎聲和吸溜湯汁的聲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