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海水兜頭澆下,周振華一個激靈,卻笑得更大聲了,難得地揚聲回應:
“大劉!你這是‘公報私仇’!球場上的賬算海裡來了?”
他靈活地側身躲開阿健緊隨其後的“連珠炮”,反手一個利落的斜劈,水花精準地越過試圖“科學防禦”的眼鏡兒,濺了阿健滿頭滿臉。
“嗷!周哥你偏心!專打我!”
阿健怪叫著,假裝委屈,卻立刻和眼鏡兒結成臨時同盟,
“眼鏡兒,快!計算周哥的防禦死角!飽和攻擊!”
眼鏡兒此時已經完全放飛自我,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額前,沒了眼鏡的雙眼眯著,像個盲人射手般憑感覺亂潑,嘴裡還念念有詞:
“根據…呃…概率分布…覆蓋性潑灑!無差彆打擊!看我的‘混沌水彈’!”
結果大部分水都落在了旁邊觀戰的豹紋美女和長發女孩身上。
“啊!眼鏡兒!你打錯人了!”
豹紋美女笑著驚叫,長發也被濺濕貼在頸側。
她佯裝生氣,和長發女孩對視一眼,默契地彎腰,雙手如槳,劃起兩道整齊的水幕,
“姐妹們,反擊!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溫柔一刀’!”
“對對對!專打‘科學怪人’!”長發女孩也笑著加入,目標明確地朝眼鏡兒潑去。
娜娜和小玲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互相攙扶著才沒倒在淺水裡。
娜娜眼珠一轉,瞄準了正在“潛泳”的大劉露在水麵的屁股。
“小玲,看我的‘精準打擊’!”
她憋著笑,雙手掬起滿滿一捧水,用力朝目標潑去。
“噗!”
大劉猛地從水裡竄起來,捂著屁股怪叫,
“誰!誰偷襲本大爺的‘戰略要地’?!娜娜!肯定是你這小妮子!”
“證據呢?證據呢?”
娜娜得意地晃著腦袋,躲到小玲身後,“小玲保護我!”
“保護費!一串烤雞翅!”
小玲叉腰,假裝“保鏢”,引來一陣哄笑。
“汪!汪汪!”
大黃成了這場混戰中最忙碌也最快樂的存在。
它興奮地在人群中穿梭,追逐著漫天飛舞的水花,以為是什麼新奇的飛盤遊戲。
它時而躍起試圖咬住落下的水珠,時而對著潑水的人吠叫助威,結果一不小心衝到了周振華和大劉的“戰場”中心,被大劉一個躲避動作帶起的“巨浪”撲了個正著,整個狗頭都埋進了水裡。
“嗚嗷!”
大黃猛地甩頭,水珠像小炸彈般四散飛濺,糊了周圍人一臉,連周振華都沒能幸免。
它茫然地眨巴著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繼而爆發出更猛烈笑聲的人群,似乎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又歡快地“汪”了一聲,繼續它的衝浪大業去了。
“哈哈哈!大黃!你是無差彆殺傷武器啊!”
阿健笑得直拍水麵。
“完美的攪局者!熵增原理的活體證明!”
眼鏡兒試圖找回他的眼鏡戴上分析,結果手一滑,眼鏡又掉進了水裡,引起又一輪大笑。
“爽!太他娘的爽了!”
大劉抹了把臉,索性脫掉了濕透的上衣,赤膊上陣,露出結實的肌肉,在月光下泛著水光,
“什麼油煙汗臭,什麼爐火悶熱,全他娘的給老子衝沒了!感覺現在能生吞一頭牛!回去再烤五百串都不帶喘的!”
“沒錯!感覺靈魂都被這海水洗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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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紋美女張開雙臂,仰頭閉眼,深深呼吸著帶著鹹味的清涼空氣,仿佛要擁抱整個夜空。
“自由的味道!”
長發女孩輕聲附和,臉上是純粹的、無憂無慮的笑容。
周振華看著眼前這群在水中儘情撒歡、互相“攻伐”、放聲大笑的夥伴,看著他們臉上毫無陰霾的快樂,聽著那些夾雜著驚叫、調侃和純粹發泄的喧鬨,心中那最後一絲緊繃也徹底融化在這片清涼的月光海裡。
他不再刻意維持那份沉穩,加入了這場混亂的狂歡,時而幫娜娜擋下大劉的“重炮”,時而“偷襲”一下試圖“科學計算”的眼鏡兒,動作矯健而充滿力量,濺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如同碎銀閃爍。
“周哥!再來個浪!”
小玲指著遠處一道稍大的湧浪喊道。
“對!周哥!再露一手!”
眾人齊聲起哄。
周振華這次沒有推辭,目光鎖定那道泛著白沫的浪線。
他調整呼吸,身體如弓弦般蓄力,在浪峰即將抵達的瞬間,猛地蹬水前衝,雙臂破開水麵,借著那股自然的推力,再次穩穩地站了起來!這一次,他舒展身體,甚至嘗試著微微側身,讓身體隨著海浪的起伏劃出一道更流暢的弧線,宛如月下踏浪而行的海神,那份力量與自由的美感,讓岸上一直靜靜觀看的高大壯忍不住又喝了一聲:
“好!漂亮!”
歡呼聲、口哨聲、掌聲瞬間炸開,蓋過了海浪的喧囂。
“帥炸了周哥!”
“周哥威武!”
“這核心控製力!非人類啊!”眼鏡兒再次驚歎,這次他牢牢抓住了剛撈起來的眼鏡。
周振華滑行到浪的儘頭,輕盈地落水,激起一片水花。他回頭,看著月光下那一張張濕漉漉卻洋溢著極致快樂的臉龐,看著他們眼中閃爍的光芒,自己也朗聲笑了起來,那笑聲渾厚而暢快,是平日裡極少聽到的。
“彆光看我!都來!”
他朝夥伴們潑出一片水幕,發出邀請。
“衝啊!”
大劉第一個響應,笨拙地模仿著衝向下一道小浪。
“我也來試試!”
阿健緊隨其後。
“等等我!注意流體力學姿勢!”
眼鏡兒也躍躍欲試。
娜娜和小玲手拉著手,尖叫著迎向湧來的浪花,試圖在淺水區體驗那瞬間的浮力。
豹紋美女和長發女孩則笑著互相鼓勵,嘗試著在及腰深的水裡感受海浪的推送。
一時間,月光下的海麵仿佛成了歡樂的競技場。
有人成功站起引來歡呼,有人狼狽落水引發善意的哄笑,有人隻是單純地跳起來迎接浪花的擁抱。
水花飛濺,笑聲、叫聲、鼓勵聲、喝彩聲交織在一起,伴隨著大黃興奮的吠叫和海浪永恒的“嘩嘩”聲,彙成了一曲無與倫比的、充滿生命力與青春躁動的交響樂。
這肆意的喧囂徹底點燃了這片沉睡的海灘,將白日的疲憊、生活的瑣碎都衝刷得乾乾淨淨。
火光映照的棚屋在遠處安靜地佇立,像一位寬容的長者,默默守護著這片月光下被青春活力徹底喚醒的海域。
高老漢倚在棚屋的陰影裡,嘴角那抹幾乎看不見的弧度,此刻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如同被遠處的歡聲笑語熨帖過一般,變得清晰而柔和。
他渾濁的老眼映著海麵上跳躍的月光和年輕的身影,仿佛也染上了一絲久違的、屬於夏夜的清涼與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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