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穩穩停在村子裡,那扇熟悉的防盜門仿佛也帶著暖意。
周振華小心翼翼提著裝著兒子的深藍色提籃下車,高大娘扶著還有些虛弱的女兒高紅梅。高大壯和高老漢則早已抱著安安和平平的提籃,像捧著稀世珍寶般,腳步都放得又輕又穩。
“到家嘍!寶貝們,看看姥爺和舅舅給你們打下的江山!”
高大壯嗓門壓低了,但那股子興奮勁兒壓不住,他抱著安安的提籃,對著裡麵睜著大眼睛的小丫頭擠眉弄眼。
安安似乎被舅舅誇張的表情吸引,小嘴“喔”了一聲,小手在空氣裡抓了抓。
高老漢抱著平平的粉色提籃,動作僵硬得像捧著一塊價值連城的豆腐,生怕顛簸一下驚擾了外孫女香甜的睡眠。
他看著提籃裡那張安詳純淨的小臉,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彎起,平日裡嚴肅的皺紋都舒展開,露出一種近乎虔誠的溫柔。
他低聲對旁邊的高大娘說:“老婆子,你看平平,睡得多踏實,這小模樣,跟紅梅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不是嘛,”高大娘笑著應和,趕緊掏出鑰匙開門,“都隨了咱閨女,俊!”
門一開,熟悉的家居氣息撲麵而來,混合著淡淡的陽光味道和一絲久未住人的微塵氣。但這氣息,對於剛從月子中心那種無菌般環境出來的高大娘和高紅梅來說,卻充滿了真實生活的溫暖和踏實。
安置三胞胎成了頭等大事。高大壯自告奮勇,搶著去布置嬰兒房——其實就是在主臥旁邊騰出來的一個小房間,裡麵並排放著三張嶄新的嬰兒床,是周振華和高大壯在她們回來前就組裝好的。
“來,安安,看看舅舅給你挑的小床!粉藍色的,多漂亮!”
高大壯把安安的提籃放在她的小床邊,又小心翼翼地把睡得依舊香甜的平平也安置好。周振華則把振東抱出來,輕輕放進屬於他的小床裡。
小家夥剛沾到床,小眉頭就習慣性地一皺,眼看又要“發表意見”,高大壯眼疾手快,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嶄新的、色彩鮮豔的搖鈴,在振東眼前輕輕一晃。
“叮鈴鈴……”清脆悅耳的鈴聲瞬間吸引了小家夥的注意力。他烏溜溜的大眼睛追著搖鈴轉動,小嘴微張,忘記了哭鬨,發出“啊咕”的聲音。
“嘿!有效!”高大壯得意地衝周振華挑眉,壓低聲音,“看見沒?對付這小子,就得有法寶!這可是我跑了好幾家店挑的!”
高老漢沒擠進嬰兒房,他站在門口,目光貪婪地在三個小外孫身上流連。看到振東被搖鈴吸引住,他臉上露出放心的笑容,轉身去了客廳。不一會兒,他手裡拿著三個厚厚的大紅包回來了,紅紙上用金粉寫著“長命百歲”、“平安喜樂”、“健康聰慧”。
“來,姥爺給的見麵禮。”高老漢走到每個小床邊,把紅包輕輕塞進孩子們的繈褓邊上,動作輕柔得像怕驚醒一個夢。“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高長大。”他對著每個孩子都低聲念叨一遍,聲音裡滿是希冀和祝福。
高大娘笑著嗔怪:“老頭子,急什麼!孩子才剛進門!”
“進門就是到家了,禮數得到。”高老漢很堅持,看著紅包安穩地放在小被子上,才心滿意足地直起身。
高紅梅坐在床邊看著這一切,心裡酸酸軟軟的。父親的沉默寡言裡藏著最深的疼愛,哥哥的粗獷豪爽下是對小生命最細膩的嗬護。這種被家人濃濃愛意包裹的感覺,像溫暖的泉水,緩緩衝刷著她心底殘留的焦慮和不安。
接下來的日子,高老漢和高大壯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麼叫“寶貴”。
高老漢這位曾經的鋼鐵廠老師傅,退休後最大的愛好是侍弄花草和下棋。現在,陽台上的花草似乎都失了寵。他的新據點變成了嬰兒床邊的小馬紮。他也不多話,就那麼靜靜地坐著,目光像探照燈一樣,輪流在三個小寶貝身上巡視。
平平睡覺時,他就盯著看,仿佛能從那平穩的呼吸裡看出朵花來;安安咿咿呀呀自娛自樂時,他渾濁的眼睛裡就跟著閃爍起好奇的光;振東一有風吹草動,比如哼唧一聲或蹬蹬小腿,高老漢立刻像接到警報的士兵,身體前傾,緊張地觀察,隨時準備呼叫高大娘或高紅梅:“老婆子紅梅,快看看東東是不是餓了尿了?”
他甚至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看嬰兒監控器。周振華買的那個帶夜視和音樂播放功能的高端監控,成了高老漢的新玩具。他沒事就捧著手機,看著屏幕裡三個小家夥的動靜,嘴角掛著老父親般慈祥又有點傻氣的笑容。有時半夜醒來,他也會下意識地摸過手機看看,確認孩子們都睡得好好的,才重新躺下。
高大壯的“寶貴”方式則更為外放和熱鬨。他幾乎每天下班都要先拐到妹妹家來“打卡報到”,風雨無阻。人未到,洪亮的嗓門先到:“平平!安安!東東!舅舅來嘍!”
他一進門,目標明確——直奔嬰兒房。抱起孩子是他表達喜愛的首要方式。高大壯抱孩子的姿勢從一開始的僵硬笨拙,在妹妹和母親的“緊急培訓”下,進步神速。他尤其喜歡抱振東,說這小子有勁兒,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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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東,來,舅舅帶你飛高高!”高大壯把振東小心翼翼地舉起來,離自己臉一尺高,模擬著飛機滑翔的動作,嘴裡還配著“嗚——嗚——”的音效。小振東似乎很喜歡這種視野開闊的感覺,非但不怕,反而咧開沒牙的小嘴咯咯笑起來,小手小腳興奮地亂蹬。高大壯就更來勁兒了,舉得更高一點當然是在絕對安全的高度範圍內),笑聲震得房頂都快掀起來。
“哎喲我的祖宗!你輕點!”高大娘每次看到都心驚肉跳,忍不住數落兒子,“孩子骨頭軟著呢!經不起你這麼顛!”
“媽,沒事!你看東東多高興!”高大壯不以為意,繼續他的“飛行表演”,還不忘對旁邊嬰兒床裡的安安炫耀,“安安彆急,等會兒舅舅也帶你飛!”
對文靜的平平,高大壯則換了策略。他會盤腿坐在地墊上,讓平平靠在他寬闊結實的胸膛上,然後用他那五音不全卻充滿感情的嗓子,給外甥女唱一些跑調到姥姥家的兒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平平在他懷裡,居然也能安安靜靜地聽著,偶爾眨巴著大眼睛看他,讓高大壯成就感爆棚。
高大壯還是個“購物狂魔”。自從有了三個外甥外甥女,他逛母嬰店的頻率比逛汽配城還高。今天看到個小黃鴨造型的咬咬膠,覺得安安肯定喜歡,買!明天看到一套印著小汽車的連體衣,覺得振東穿上一定帥,買!後天又看到個據說能開發智力的黑白卡,覺得平平需要,買!家裡很快堆滿了各種嬰兒用品,有些甚至功能重複。高紅梅哭笑不得:“哥,你悠著點,孩子長得快,穿不了幾次就小了。”
“小了怕啥?留著給老二老三!”高大壯理直氣壯,指著安安和振東,“他們接著穿!這叫資源循環利用!”話雖如此,下次看到更可愛的,他還是忍不住掏錢包。
高老漢的表達則更內斂深沉。他會在陽光最好的午後,把平平或安安的嬰兒床推到陽台他心愛的花花草草旁邊,自己搬個小凳子坐在旁邊。他一邊侍弄花草,一邊低聲跟孩子說話:“平平,看姥爺的君子蘭,開花了,漂亮不?”“安安,這是吊蘭,好養活,跟你一樣皮實。”雖然孩子還聽不懂,但他樂此不疲,仿佛在提前進行著關於生命和成長的對話。花草的清香混合著嬰兒身上的奶香,構成了高老漢心中最寧靜祥和的畫麵。
對於愛哭鬨的振東,高老漢有他的“秘密武器”——他那雙布滿老繭和歲月痕跡的大手。當振東因為腸脹氣或其他原因哭得小臉通紅時,高老漢會洗淨手,搓熱手掌,然後極其輕柔地、順時針地按摩小家夥的小肚子。他的動作緩慢而有力,帶著一種神奇的安撫力量。往往按摩一會兒,振東的哭鬨就會漸漸平息,舒服地哼唧幾聲,在高老漢溫暖的手掌下沉沉睡去。高大娘都嘖嘖稱奇:“這老家夥,手上有仙氣兒還是怎麼的?”
周振華看著嶽父和大舅哥對孩子們這份毫不掩飾、近乎“笨拙”的寵愛,心裡既感動又踏實。他知道,這份沉甸甸的愛,是妻子和孩子最堅實的後盾。高紅梅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雖然疲憊依舊,但眼中那份初回家時的惶恐和無助,已經被一種被愛包圍的安然所取代。看著父親笨拙地逗弄孩子,看著哥哥像個大孩子一樣跟孩子們玩鬨,她常常忍不住笑出聲來。
家裡總是熱熱鬨鬨的,充滿了嬰兒的啼哭、咿呀聲,高大壯爽朗的笑聲,高大娘細碎的嘮叨,高老漢偶爾低沉溫和的絮語,還有周振華下班回家開門時那句熟悉的“我回來了”。三個小小的人兒,像三顆活力四射的小太陽,徹底點燃了這個家,也牢牢牽住了姥爺和舅舅的心。高老漢和高大壯,把他們半生的堅韌、粗獷和未曾完全表露的柔情,都毫無保留地傾注在了這三個稚嫩的新生命上,笨拙而真摯地詮釋著“寶貴”二字最樸實的含義。在這個略顯擁擠卻無比溫暖的家裡,三胞胎的每一聲啼哭、每一次微笑、每一個細微的成長變化,都牽動著姥爺和舅舅最敏感的神經,成為他們平凡日子裡最閃亮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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