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散,陳墨立於後院木廊之下,手中握著一枚銅質小秤。秤盤上放著幾粒火藥殘渣,在微光中泛出灰黑色的光澤。他將秤輕輕晃動,粉末隨之滾動,卻沒有一絲煙火氣。
“果然是假的。”他低聲自語,語氣卻不見喜怒。
柳如煙站在一旁,披帛隨風輕揚,眼神落在那枚小秤上,似有所思。“少主早有準備?”
陳墨將秤收起,抬眼望向倉庫方向。“若他們真想毀我根基,怎會隻埋三桶?這不過是試探。”
話音剛落,完顏玉從外疾步而來,衣角沾了晨露,神色凝重。
“鹽場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仿製火藥桶已混入物資之中。”她壓低聲音,“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陳墨點頭,目光掃過她的臉龐。“你擔心他們識破?”
“不是識破。”完顏玉咬牙,“是他們根本不在乎真假。”
陳墨眉頭微蹙,柳如煙也露出幾分疑惑。
完顏玉繼續道:“押運的莊客說,昨晚有人潛入倉庫,試圖偷換火藥桶。但他們並未拆開檢查,隻是確認數量便離開。”
陳墨沉吟片刻,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看來,他們要的不是火藥本身,而是……一個信號。”
柳如煙心頭一震。“什麼信號?”
“隻要這批‘火藥’被帶走,就代表我們確實掌握了製造之法。”陳墨緩緩說道,“他們要用這個消息去說服突厥——我陳氏莊園,值得傾力一戰。”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完顏玉咬唇,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那就讓他們看看,什麼叫真正的陷阱。”
夜色漸濃,後院燈火稀疏,隻有幾盞燈籠在風中搖曳。柳如煙立於倉庫門前,手中提著一隻青瓷瓶,瓶中盛著淡藍色液體,在黑暗中泛著幽光。
這是她特製的追蹤染劑,遇風即乾,唯有在月光下才會顯形。她已命人將這種染劑混入仿製火藥桶中的填充粉中,隻要有人搬運、藏匿,便會留下痕跡。
腳步聲由遠及近,幾個黑影悄然靠近倉庫。
柳如煙屏息,貼牆而立,手指輕輕撥動袖中機關。銀針已蓄勢待發。
門被推開,一名男子閃身而入,動作熟練地直奔角落堆放的木箱。
他蹲下身,伸手敲擊箱麵,聽其回響,隨即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撬開封條。
柳如煙不動聲色地取出銀針,手腕輕抖,針尖直取對方肩胛穴。
男子似乎察覺異樣,猛然回頭,正對上她冰冷的目光。
他臉色驟變,翻身欲逃,卻被柳如煙一步逼近,銀針精準刺入肩部,頓時手臂無力,短刀墜地。
“你是誰?”她低聲喝問。
男子咬緊牙關,不發一言。
柳如煙冷哼一聲,指尖一挑,從他衣襟內摸出一塊令牌——正是三皇子府的標識。
她將令牌舉至燈籠前,借著火光細看,果然在背麵發現一行極小的刻字:趙明遠親信。
她心中一凜,麵上卻不動聲色。
“看來,廬州知府也不安分。”
她拎起男子,拖入暗室,隨手將門反鎖。
門外,夜風呼嘯,卷起落葉一片。
與此同時,鹽場方向,月光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
完顏玉騎在一匹黑馬之上,遠遠望著碼頭邊的倉庫。幾名莊客正在搬運最後一批物資,其中夾雜著數十個看似尋常的木箱。
她策馬繞行一圈,確認周圍無人監視,才低聲吩咐身旁的快馬隊:“一旦有人搬運這些箱子,立刻跟蹤,不得驚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