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腰牌內壁的劃痕在燭火下泛著冷光,陳墨指尖沿著那道斷鉤狀的刻痕緩緩移動。他記得昨夜開合夾層時還光滑如鏡,如今卻多出這道無法解釋的痕跡。他合上腰牌,目光落在案頭尚未拆封的蘇婉娘急報上。
柳如煙推門而入,腳步未停便遞上一份輪值記錄:“賬房外圍三日前換過一名替補女探,原值守者突發腹痛告假,此人接替至今。”她將名冊攤開,指著一行墨跡,“簽名筆跡與縫補隊失蹤者相似,且未按規在指印旁加蓋私章。”
陳墨抽出筆,蘸墨在紙上摹寫那筆簽名,連寫三遍後停頓。筆鋒轉折處有細微拖曳,是刻意模仿卻未能完全掩飾的生硬。他抬眼:“查她進出賬房的時間。”
“子時前後共七次,每次停留不超過半盞茶,稱巡查外圍。”柳如煙聲音壓低,“但那段時間,您常在書房核賬,腰牌曾三次置於外案。”
陳墨放下筆,起身走向內室。他從暗格取出種子庫圖紙,展開又迅速收起。圖紙無損,可腰牌中的種子位置隻有極少數人知曉。他轉身下令:“召胡萬三,調近七日金穗稻期貨交易明細,我要看每一筆大宗拋單的鹽引編號與運單對應記錄。”
胡萬三半個時辰後趕到,手中賬冊已用紅筆勾出三十七筆異常交易。他翻開第一頁:“所有拋單集中在昨日酉時至亥時,賬戶皆通過南洋三家代理行中轉,表麵看是波斯商人購糧備貨。”他頓了頓,“但這些商號近月從我們廢棄布料庫提走兩千匹粗布,用途申報為‘貨棧墊襯’,實則數量遠超所需。”
“布料?”陳墨皺眉。
“正是陳氏鹽場停用的菱形網格布。”胡萬三確認,“且運輸記錄顯示,這批布最終流向城西一處私人貨棧,戶主登記為已故賬房管事之侄。”
陳墨眼神一凝。那名管事半年前被傳畏罪自儘,屍首由家人領回安葬,未曾驗明正身。
“偽造身份易,偽造鹽引難。”陳墨道,“查這些代理行的資金源頭,追到最上遊。”
胡萬三點頭:“已有線索。其中一筆預付款來自徽州‘周記貨棧’,正是災民區搜出燒焦票據上的字號。”
陳墨當即召來蘇婉娘。她進屋未語,先將一份空白文書放在案上。“您要的‘庫存調整’草稿。”她低聲說,“未落印,僅口述於兩名賬房。”
“好。”陳墨點頭,“今夜之前,不得有任何人見此紙。”
次日清晨,胡萬三再度來報:“目標商號昨夜密傳消息,稱‘陳氏將減產金穗稻,庫存虛報三成’,已開始聯合壓價。”他遞上截獲的密信抄本,“內容與您昨夜口述一致,未見於任何書麵記錄。”
“情報是從內部傳出去的。”陳墨看向柳如煙,“那名替補女探,現在何處?”
“仍在輪值,未離莊園。”柳如煙答。
陳墨下令:“即刻控製此人,不得驚動。同時關閉所有期貨交易點,陳氏商行即日起隻收現銀,拒接遠期合約。”
消息傳出,市麵震動。原本平穩的金穗稻期價在半日內暴跌兩成,數家中小糧行緊急拋售止損。而那批幕後賬戶卻悄然增持,意圖借恐慌完成收割。
當夜三更,柳如煙帶回審訊結果。替補女探被捕時試圖咬破袖中蠟丸,被當場製住。其貼身衣物內藏一枚染墨算珠,剖開後露出微型蠟封,印有“李”字暗記。
“她供認,三日前受人引薦入替,任務是監聽賬房動靜,尤其關注種子與庫存動向。”柳如煙陳述,“每五日交接一次情報,地點在城西破廟後巷。”
陳墨立即調圖。破廟毗鄰那處可疑貨棧,中間僅隔一條暗渠。他召來慕容雪:“你帶十人,裝備連弩,不得出聲。目標不是破廟,是貨棧背後的莊園——那裡才是真正的操盤窩點。”
慕容雪領命而去。陳墨隨後命楚紅袖隨行,攜帶竹製共鳴管與齒輪機關,用於探測地下動靜。
子時剛過,隊伍抵達城外。莊園占地不大,外圍無燈,僅有兩名巡哨來回走動。慕容雪揮手,三人伏地潛行,琵琶弦自袖中滑出,無聲纏上哨崗木柱。稍一發力,哨兵脖頸一歪,倒地不起。
另一組從後牆攀入,柳如煙以銀針點暈暗處埋伏的兩人。眾人會合於主屋,楚紅袖將共鳴管貼地,片刻後抬手示意:地下有呼吸聲,至少兩人,位於正下方。
慕容雪率隊破開地板,露出鐵門。門鎖為精鋼所鑄,尋常工具難以開啟。楚紅袖取出竹齒輪組,嵌入鎖芯縫隙,緩緩轉動。機關發出輕微咬合聲,三息後,“哢”一聲,鎖開。
地下室陰冷潮濕,中央鐵架上鎖著一名中年男子,衣衫襤褸,手腕因長期束縛已潰爛。四周堆滿賬本,封麵皆印“陳氏”字樣,內容卻多為虛假出入記錄,顯係偽造。
陳墨上前解開鎖鏈。男子睜眼片刻,認出陳墨麵容,嘴唇顫抖:“你……來了……”
“你是誰?”陳墨問。
“我是……原賬房總管……周明遠……”男子聲音微弱,“他們說我死了……可我隻是……被拖進來……逼我做假賬……操縱市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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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逼你?”
“李家……餘黨……還有……城裡的商人……他們買通代理行……散布謠言……隻要金穗稻變成廢紙……陳氏信譽崩塌……合作社就會瓦解……”
他喘息片刻,忽然抓住陳墨衣袖:“他們在……等春耕……屆時……若糧價崩盤……災民必反……你……撐不過三月……”
話未說完,男子頭一歪,昏死過去。
陳墨檢查其脈搏,尚有微弱跳動。他命人將其背出,同時下令搜查莊園各室。在書房暗格中,發現一份手繪交易路線圖,標注了七條隱蔽資金回流路徑,最終指向江南某座莊園——正是李玄策名下產業。
胡萬三查驗後確認:“這些賬戶通過南洋商路洗錢,再以‘救災糧采購’名義回流突厥,實則購買火油與硝石。”
“他們不隻想毀我名聲。”陳墨冷聲道,“他們想讓金穗稻失去價值,讓災民覺得入股是騙局,讓合作社自行瓦解。”
慕容雪站在窗邊,望著遠處城郭輪廓:“下一步,是清算這些代理行?”
“不。”陳墨搖頭,“他們既然敢用死人身份開棧,就一定會再動。我們要放一條消息出去——‘陳氏將追加五萬石金穗稻儲備,全部入庫西倉’。”
“西倉?”柳如煙一怔,“那是廢棄多年的舊倉,連地基都鬆了。”
“正因如此,才像真話。”陳墨道,“他們會信,因為這不合常理。而一旦他們為打壓價格再次大規模拋售,資金鏈必然暴露。”
他轉身看向昏迷的周明遠,已被安置在擔架上。楚紅袖正在為其手腕敷藥。
“他能活下來,就能作證。”陳墨說,“等他醒來,我要他親自核對每一筆假賬,把所有經手人名字列出來。”
胡萬三低聲道:“若他們發現周明遠失蹤,可能會提前收手。”
“那就讓他們知道。”陳墨淡淡道,“放出風聲,就說‘失蹤管事已歸,正在重審舊賬’。”
話音未落,一名護莊隊士兵匆匆進來,手中捧著一塊布片:“在莊園馬廄糞堆裡翻出的,裹著半截燒焦的信紙。”
陳墨接過,展開。紙上字跡殘缺,僅存數字與符號,但右下角殘留的布紋清晰可見——正是陳氏鹽場廢棄的菱形網格布。
他將布片翻轉,對著燭火。在經緯交錯處,隱約可見一行極細的壓痕,尚未完全炭化。他湊近細看,認出幾個字:
“……三月……西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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