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盤上的細沙還在緩緩滑落,陳墨盯著皇陵西側山穀的痕跡,手指在邊緣劃過。他站直身子,對門外說:“準備出發。”
慕容雪已經換上了黑甲,手裡握著連弩,站在通道口。胡萬三背著手站在一旁,手裡拿著一張舊地圖,眉頭皺得很緊。
“你確定要走這條路?”胡萬三開口,“西穀有三處斷崖,夜裡不好過。”
“沒得選。”陳墨把青銅腰牌塞進懷裡,“腳印往那邊去了,他們帶的東西不輕,應該是兵符轉運用的銅箱。”
三人沒再說話,順著密道往下。石階濕滑,火把掛在牆邊,光映在臉上晃動。走到第三道門時,慕容雪停下,抬手示意。
門縫裡透出一絲風,帶著鐵鏽和泥土的味道。
“有人來過。”她說。
陳墨貼在門邊聽了聽,推開門。裡麵是空的,但地上有拖痕,一直通向深處。牆角堆著幾塊碎石,明顯是被人挪動過的。
“加快速度。”他低聲說。
三層石門後是一條狹窄的甬道,儘頭封著一道青銅鎖鏈陣。鏈條交錯,連成網狀,中間嵌著一塊血色晶石。
胡萬三走近看了看,“這是突厥薩滿的封印法子,用活人血啟動。誰的手都行,但必須是熱的。”
陳墨沒猶豫,抽出短刀在掌心劃了一道。血滴落在晶石上,鏈條發出一聲悶響,緩緩收起。
門開了。
裡麵是個小室,四壁刻滿紋路。胡萬三舉著火把走了一圈,突然停在東牆前。
“這不是大胤的圖騰。”他指著牆上一隻狼叼月亮的圖案,“我在北境見過這種標記,是突厥祭司用來鎮魂的。”
慕容雪站在角落,目光掃過地麵。她蹲下,手指抹了抹磚縫裡的灰,“這裡剛有人來過,灰是濕的。”
陳墨走到最裡麵那麵牆前,用力推開一塊鬆動的石板。後麵是個暗格,裡麵放著一塊青銅兵符。
他拿出來,沉甸甸的,表麵刻著兩行字:
“執此符者,代天巡狩;失此符者,宗廟不享。”
正麵是大胤篆文,背麵卻是突厥語。
“兩邊都能認。”胡萬三低聲說,“這東西不是偽造的,是正式的盟約憑證。”
慕容雪接過兵符翻看,突然抬頭,“陰山那一戰,我父親帶兵突襲可汗中軍,臨死前喊了一句‘你們早就有符’。當時沒人懂他在說什麼。”
她聲音很輕,但屋裡沒人說話。
陳墨把兵符收進布袋,“走,去熔爐。”
地下工坊的蒸汽管道還在運轉,爐火未熄。陳墨讓人把備用線路接上,引了一股熱流過來。爐溫慢慢升到極限,銅液開始泛紅。
“可以了。”他說。
慕容雪守在門口,連弩架在窗縫,眼睛盯著外麵。胡萬三坐在桌邊,手裡捏著那張地圖,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爐子。
陳墨把兵符扔進爐心。
銅塊下沉,很快融化。就在完全化開的一瞬,火焰猛地一跳,空中浮出一層薄影。
是一張絹帛。
上麵寫著結盟文書:三皇子與突厥可汗約定,先帝駕崩當夜,共分中原,互不相伐。落款有兩人指印,還有一滴乾涸的血。
影像隻持續了幾息就散了。
屋裡靜得能聽見爐火的劈啪聲。
胡萬三放下地圖,聲音有點啞:“這份東西要是真的,那就不是奪權,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換天。”
陳墨盯著爐底殘渣,沒說話。他拿出一個青銅匣,把冷卻後的銅液塊裝進去,蓋上蓋子。
“我們得去金帳。”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