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監軍臨境
晨光熹微時，趙江月已退了迷香帶來的虛熱，正抱著常嬤嬤縫製的布老虎玩耍。趙五坐在床邊，看著孩子天真的模樣，指尖卻始終攥著那枚刻著“鄭”字的銅釘——昨夜魏漣的人用迷香算計趙江月，今日監軍親至，不知又會有什麼手段。
“大人，魏監軍的儀仗已經到城外了！”親衛匆匆來報，語氣帶著緊張，“柳彆駕大人也在，派人來問您是否要去城外迎接。”
趙五起身，整理了一下外袍，將銅釘揣入懷中：“不去。告訴他，我在縣衙等著。”他知道，魏漣此行名為監軍，實則是來查洛口倉的案子，若去城外迎接，反倒落了下風。
柳萱聞言，連忙道：“我跟你一起去。常嬤嬤說江月這裡有她照看，不會出事。”
趙五點頭，帶著柳萱和幾名親衛往縣衙而去。街上的行人比往日少了許多，兩側店鋪多是半開著門，夥計們探頭探腦地望著城外方向，顯然都在議論監軍到來的事。
走到街角，趙五忽然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之前在西市查探阿羅憾行蹤的親衛，正對著他使眼色，隨後便隱入巷中。
“你們先去縣衙，我去去就回。”趙五對柳萱低語，隨即快步跟上親衛。
巷內陰暗潮濕，親衛見趙五來，壓低聲音道：“大人，阿羅憾找到了！他藏在西市的波斯商棧裡，昨夜還和範陽柳家的人見過麵，說要把‘貨’從洛口倉轉移到登州，用海船運去範陽！”
“登州？”趙五心中一震，登州乃沿海重鎮，若史思明從海上運火藥，恐怕會勾結倭人或高麗勢力，後果不堪設想。
他追問：“可有查到貨藏在洛口倉哪裡？”
“還沒。”親衛麵露難色，“洛口倉守衛森嚴，我們的人根本靠近不了，隻看到柳家的人往東邊的廢棄糧囤運過木箱，還說要等監軍大人來了再動手。”
“等魏漣？”趙五眉頭緊鎖——難道魏漣和柳家、阿羅憾也有勾結？
若真是這樣，今日的縣衙，恐怕會是一場鴻門宴。
他拍了拍親衛的肩：“繼續盯著，有消息立刻報來。
另外，派人去登州，通知當地的漕運官，嚴查近期靠岸的海船，尤其是波斯或粟特商人的船隻。”
親衛領命離去，趙五快步走出巷，往縣衙趕去。
剛到縣衙門口，就見一隊身著鎧甲的兵士守在那裡，為首的正是昨夜要提審俘虜的將領，見到趙五，冷聲道：“趙大人，魏監軍已到正堂，讓你立刻過去。”
趙五不卑不亢地走過兵士，踏入正堂。
隻見正堂之上，一名身著紫袍的官員端坐在主位，麵容消瘦，眼神銳利，正是監軍魏漣。柳彆駕站在一旁，神色凝重，見趙五來，悄悄遞了個眼色，似在提醒他小心。
“趙五，你可知罪？”魏漣開門見山，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本官剛到，就聽聞你縱容漕工私鬥，還扣押範陽來的‘良民’，延誤漕運，可有此事？”
“監軍大人明察。”
趙五躬身行禮，語氣平靜，“那些並非良民，是範陽柳家派來劫走洛口倉貨物的亂匪，若不是漕工拚死抵抗，恐怕貨物早已被運去範陽，交給史思明。
至於延誤漕運，是為了查清貨物去向，保住大唐的漕渠安危，何罪之有？”
“放肆！”魏漣猛地拍案，“你說他們是亂匪，可有證據？不過是你一麵之詞！本官看，你是想借查案之名，勾結漕工，把持漕運！”
柳彆駕連忙上前解圍：“魏大人，趙五在馮翊縣時就曾破獲鄭家私吞漕糧的案子，絕非勾結漕工之人。洛口倉的案子確實複雜，還需從長計議。”
魏漣卻不領情，冷笑道：“柳彆駕，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有人舉報你包庇趙五，延誤查案，本官稍後再查你的事！”
柳彆駕臉色一白，卻不再敢多言。
趙五見狀，知道魏漣是鐵了心要針對自己，索性直言：“監軍大人若要查案，不如先查洛口倉的廢棄糧囤，那裡藏著柳家要運給史思明的貨物，說不定還有胡商阿羅憾的蹤跡。若大人願意，我現在就帶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