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彆累著
黑風口的晨霧比往日更濃，能見度不足十步。趙正勒住馬，親衛們牽著駝車偽裝成“送貨商隊”，車板下藏著弩箭和短刃。他摸了摸胸口——裡麵是趙江月今早偷偷塞的平安符，符袋上繡著歪歪扭扭的小梅花，是孩子照著石碑拓片學繡的，“爹爹，這個跟暗渠的花一樣，能保平安”的聲音還在耳邊。
“大人，吐蕃商隊快到了。”影衛從霧中閃出，壓低聲音，“破廟周圍有二十個史思明的殘兵，都藏在樹後，手裡拿著彎刀。”
柳萱騎著馬跟在側後，手裡攥著伊思哈給的吐蕃暗號紙條，指尖劃過“三短一長”的哨音標記：“他們的商隊會吹哨確認身份，我來應答，彆露破綻。”她還帶了個小布包，裡麵是之前截獲的波斯商隊頭巾，“裹上這個，更像西域商人。”
趙正點頭，親衛們迅速裹上頭巾，推著駝車往破廟走。霧中傳來駝鈴聲，吐蕃商隊漸漸顯現——十輛駝車，三十餘人，為首的商人留著絡腮胡，腰間掛著狼頭紋彎刀，正是和史思明勾結的吐蕃千戶巴圖。
“暗號。”巴圖勒住馬，眼神警惕。
柳萱抬手吹哨，三短一長，與紙條上的暗號分毫不差。巴圖這才放下戒心，驅馬走向破廟：“史大人呢？怎麼隻來了你們？”
“史大人在廟內等著，怕外麵有唐軍巡邏。”趙正上前應答，餘光掃過駝車——車簾下露出半柄刻著梅花標記的弩箭，和高力士暗倉的舊物一模一樣，顯然是史思明從暗倉帶出的物資。
剛到破廟門口，廟內突然衝出二十餘名殘兵，為首的正是史思明！他手持長槍，獰笑道：“趙正！果然是你！今天讓你有來無回！”
“動手！”趙正一聲令下，藏在駝車下的親衛們瞬間抽刀，慕容芷帶著影衛從霧中殺出，截斷殘兵退路。巴圖見狀，立刻讓吐蕃人拔刀，卻被柳萱攔住：“巴圖，你以為史思明真會跟你交易？他隻想用你的軍械打唐軍，事後再滅了你！”
巴圖一愣，史思明見狀急了：“彆聽她胡說！殺了他們！”他挺槍刺向趙正，兩人刀槍相撞，火星在霧中濺起。趙正借力翻身，一腳踹在史思明胸口，卻被他躲開，殘兵們趁機圍上來。
“大人，我來幫你！”一名親衛揮刀劈向史思明，卻被他反手刺傷胳膊。柳萱立刻衝過去，從藥箱裡掏出止血散，快速敷在親衛傷口上，還不忘提醒：“避開他的左肩，之前截商隊時他傷過那裡！”
趙正記住要領，專攻史思明左肩，幾個回合便將他逼到廟柱旁。史思明見大勢已去，突然從懷中摸出火折子，要燒廟內的軍械：“我得不到的，你們也彆想要！”
“彆讓他點火！”慕容芷甩出短刃，打掉火折子，影衛們立刻上前，將史思明按在地上。巴圖見史思明被擒，又聽柳萱說清利弊，果斷下令吐蕃人放下刀：“我願降！隻求大人彆傷害我的人！”
戰鬥很快結束，親衛們清點軍械，發現駝車裡除了彎刀、弩箭，還有幾箱刻著梅花標記的鐵料——正是高力士暗倉裡缺失的物資。趙正拿起一塊鐵料，上麵的印記和石碑、弩箭上的完全吻合，“這些鐵料是用來打造投石機的，史思明想跟吐蕃換攻城器械，打涼州。”
柳萱翻看巴圖的交易清單，上麵寫著“涼州堡壘接應”，“看來吐蕃在涼州的堡壘已經建好，就等史思明帶軍械過去。”她抬頭看向趙正，“得立刻給涼州節度使送信，讓他們提前防備。”
趙正點頭，讓親衛押著史思明和巴圖回範陽，自己則帶著部分軍械先去暗渠——他想確認這些鐵料是否和暗倉的編號對應。剛到拐子灣暗渠，就見趙江月在渠邊等著，身邊跟著常嬤嬤，手裡提著食盒：“爹爹！我跟常嬤嬤來送午飯，柳姨姨說你打完仗會餓！”
孩子打開食盒，裡麵是熱粥和糖餅，還有一張畫著破廟的小圖，“我畫了你們打仗的樣子，你贏了！”趙正接過畫，見上麵的自己舉著刀，身邊有慕容芷和柳萱，角落還畫了個小小的平安符，眼眶一熱。
常嬤嬤笑著遞過另一包：“這是柳娘子讓帶的傷藥，說你們肯定有兄弟受傷，讓先敷上。”
趙正謝過常嬤嬤，牽著趙江月的手往暗渠走，孩子踮著腳看鐵料上的梅花：“爹爹，這個花跟我繡的平安符一樣！是不是蓁蓁姨姨也見過？”
“是，蓁蓁姨姨當年也跟爹爹一起查過這樣的花。”趙正摸了摸孩子的頭，心中清楚，高力士的舊案、史思明的叛亂、吐蕃的威脅，都繞不開這枚梅花標記，而解開這一切的鑰匙，或許就在眼前的暗倉和軍械裡。
回到範陽時，夕陽已西斜。柳萱正在府衙審問巴圖，得知吐蕃在涼州的堡壘囤了三百名騎兵，就等史思明的軍械到位。趙正看著供詞，又看了看桌上的梅花鐵料，對慕容芷道：“明日你帶影衛去涼州送信，順便偵查堡壘位置，我們後續帶軍械支援。”
慕容芷領命離去。趙江月趴在案邊，用小楷寫著“今日截獲軍械五十箱，俘虜史思明”，字跡雖嫩，卻一筆一劃認真。柳萱端來熱湯，放在趙正手邊：“先喝口湯，晚上還要審問史思明，彆累著。”
第一百三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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