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長安，蓁蓁墓前
範陽漕渠的晨霧還沒散儘，趙正就和老梅沿著渠邊巡查。
柳萱跟在身後，手裡拿著漕渠維護賬冊，偶爾在上麵標注：“這裡得加層水泥，不然雨季容易滲水。”
趙江月牽著柳萱的衣角，懷裡抱著那本畫滿漕渠的畫冊，時不時蹲下來撿一朵野迎春：“柳姨姨，這花跟你說的蓁蓁姨姨喜歡的一樣，我要多撿些，下次去看她時帶上。”
“好啊。”柳萱笑著幫他把花彆在衣襟上，轉頭對趙正說，“驛卒去長安已有五日，按說該有消息了，要不要去驛館問問？”
趙正剛要點頭，就見遠處驛卒騎著快馬奔來，手裡舉著一封黃色的公文袋，老遠就喊：“趙大人！長安回音到了！禦史台李大人親筆回信！”
眾人立刻迎上去。驛卒翻身下馬，遞過公文袋，喘著氣道：“李大人說，手記和蓁蓁姑娘的漕渠草圖已呈給陛下，陛下誇大人護漕有功，還說要下旨為高力士平反，追封蓁蓁姑娘為‘漕渠護民縣君’，讓範陽立碑紀念！”
“太好了！”老梅激動得拐杖都掉在地上，彎腰去撿時，眼眶已經紅了，“高公和蓁蓁姑娘，終於能瞑目了！”
趙正接過公文，指尖撫過“追封柳蓁蓁為漕渠護民縣君”的字樣，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他抬頭看向柳萱，兩人相視而笑——這些日子的奔波，從涼州到範陽，從尋手記到遞京，終於有了最好的結果。
“咱們今日就去祭拜你姐姐吧。”趙正握緊公文，對柳萱說，“把高公的玉佩和江月的畫帶上，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柳萱點頭，立刻讓人去準備祭品：幾碟柳蓁蓁當年愛吃的糕點，一壺範陽的葡萄酒，還有漕工們特意紮的紙漕船——船身上寫著“漕渠通航，告慰蓁蓁”。
午後，一行人往柳蓁蓁的墓走去。墓在範陽城外的山坡上，旁邊就是漕渠，站在這裡能看到往來的漕船。趙江月捧著畫冊和野迎春，走在最前麵，腳步輕輕的，怕驚擾了蓁蓁姨姨。
到了墓前，趙正先將高力士的半塊玉佩放在墓碑旁，又接過柳萱遞來的葡萄酒，倒了一杯灑在墓前：“蓁蓁，長安的旨意快到了，陛下追封你為漕渠護民縣君，還要在漕渠邊立碑，讓百姓都記得你護漕的功勞。”
柳萱蹲下身，將糕點擺好，輕聲說：“姐姐，漕渠通了，百姓們能安心春耕了，你當年擔心的斷水灣，如今也修好了，再也不會堵了。”
趙江月把畫冊放在墓碑前，又將野迎春插在墓邊的土裡：“蓁蓁姨姨，這是我畫的漕渠，你看，有爹爹、柳姨姨，還有我，我們都在保護漕渠，跟你一樣。”
老梅站在一旁，對著墓碑深深鞠躬：“高公要是知道，定會高興的。你們護了漕渠一輩子，如今漕渠安穩了，你們也能好好歇著了。”
風從漕渠方向吹來，帶著野迎春的香氣，像是在回應他們的話。趙正望著遠處的漕船，想起柳蓁蓁當年為查漕弊奔波的模樣，想起她燒密道圖拒叛軍的決絕，心中滿是敬重——這是一位值得永遠銘記的女子，她的功績，不該被歲月掩埋。
祭拜完往回走時，慕容芷帶著親衛趕來，神色有些凝重：“大人，史思明又招了！他說當年害蓁蓁姑娘的同夥還有三人，現在藏在範陽城郊的破廟裡，靠偷漕糧過活，要不要現在去抓？”
“去！”趙正眼神一沉，“這些人害了蓁蓁，還敢偷漕糧，絕不能放過！慕容芷，你帶影衛去，務必把人抓回來，好好審問！”
慕容芷領命離去。柳萱握住趙正的手，輕聲道：“彆太急，如今人跑不了，審清楚了再定罪也不遲。”
趙正點頭，反手握住她的手：“我知道，隻是想到蓁蓁當年受的委屈，就想早點讓這些人伏法。”
回到範陽時，漕工們已經知道了長安的消息，紛紛圍上來道喜。老周頭提著一壇酒，笑得合不攏嘴：“大人！這下蓁蓁姑娘可算熬出頭了！俺們漕工商量好了，立碑的事俺們來辦，保證把碑刻得漂漂亮亮的，讓所有人都知道，咱範陽有位護漕的女英雄！”
“多謝老周頭。”趙正接過酒壇，對眾人道，“碑就立在望河亭旁，那裡能看到整個漕渠，也能看到蓁蓁的墓，讓她永遠看著自己護過的漕渠。”
百姓們歡呼起來，有的說要捐錢買石料，有的說要去幫忙刻字，漕渠邊又熱鬨起來，這次是為了告慰故人的歡喜。
傍晚，慕容芷傳回消息：三名同夥已全部抓獲，招認了當年受史思明指使，陷害柳蓁蓁、偷賣漕糧的罪行。趙正讓親衛把人關入大牢，等長安旨意到了，再一起定罪。
書房裡，趙正把長安的公文和高力士的手記放在一起，柳萱端來一碗安神湯：“今日累了一天，喝碗湯歇歇。長安的旨意大概三日後到，到時候立碑儀式就能辦了。”
趙正接過湯，看著柳萱眼底的笑意，心中滿是踏實。他伸手把她拉到身邊，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抵在她發頂：“有你在，真好。從範陽到涼州，再到如今為你姐姐正名，要是沒有你，我未必能撐下來。”
柳萱靠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輕聲說：“我們是一家人，本該互相扶持。以後漕渠還要靠我們一起維護，江月還要慢慢長大，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趙江月這時跑進來，手裡拿著一張新畫的畫：“爹爹！柳姨姨！我畫了立碑的樣子，碑上寫著‘漕渠護民縣君柳蓁蓁’，還有高公公的名字，你們看好不好？”
趙正接過畫，隻見上麵的石碑又高又大，周圍站滿了百姓，他和柳萱牽著江月的手，站在碑前，碑旁還插著野迎春。“好，畫得真好。”趙正摸了摸孩子的頭，“等立碑那天，就按你畫的來布置。”
第一百四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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