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宮城陳情
皇宮的紫宸殿內，檀香嫋嫋，卻壓不住空氣中的局促。太後坐在東側的鳳椅上，手裡攥著塊繡著牡丹的錦帕——那是江南織藝坊剛進貢的“融紋錦”，如今指尖的紋路都被捏得發皺；少帝坐在禦座旁的小凳上，手裡捧著本翻舊的《民生冊》，是趙正去年送他的，上麵還留著他稚嫩的批注“要讓百姓有飯吃”。
殿門被輕輕推開，趙正身著黃袍走進來，明黃色的衣擺在青磚上掃過，卻沒帶半分壓迫感。他走到殿中，沒有行禮，卻對著太後和少帝躬身：“臣趙正，叩見太後，叩見陛下。”
太後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努力維持平靜：“趙王……如今你已黃袍加身，何必還稱‘臣’？”
趙正抬頭，目光落在少帝手裡的《民生冊》上，語氣誠懇：“太後明鑒，臣今日之舉，非為奪權，實為局勢所迫。敦煌商路遭襲，舊黨餘孽蠢蠢欲動，少帝年幼，臣若不擔起這份責任，恐辛苦創下的新政成果毀於一旦，恐百姓再遭戰亂之苦。”
少帝放下《民生冊》，小聲問：“江月兄說，你會護著朕和母後，護著百姓，是真的嗎？”
趙正走到少帝麵前，蹲下身，與他平視：“陛下放心，臣昨夜在陳橋驛已立三約——不擾太後陛下、不欺朝中舊臣、不掠市井百姓。臣會保全唐室宗廟，每月供奉如初；會讓陛下繼續在國子監讀書，將來若願理政，臣必輔佐；更會讓粥鋪、灌渠、商路，一直護著百姓過日子。”
太後看著趙正眼底的篤定，忽然想起去年靈州災荒時，趙正親自帶人運糧，跪在義倉前給流民分糧的場景；想起推行“一條鞭法”時，他頂著舊黨壓力，堅持“稅銀公示”，讓百姓清清楚楚繳糧；想起敦煌商路遇襲時，他第一時間不是調兵鎮壓，而是先問“商隊夥計傷亡多少”。
她輕輕歎了口氣，從鳳椅旁的匣子裡取出一枚玉印——是唐室的傳國璽仿品，正品早在上朝戰亂中遺失，這枚是蘇琬琬讓人按舊樣複刻的，上麵刻著“受命於天”四字。“趙王，老身知道，這天下早已歸心於你。你護百姓安穩，如今百姓護你登極，這是天意，也是民心。這枚印，老身替陛下交給你，隻求你記住今日所言，彆讓百姓失望，彆讓唐室蒙羞。”
趙正接過玉印，指尖觸到冰涼的玉質，卻覺得心口滾燙。他再次躬身：“臣定不負太後所托，不負陛下信任，不負天下百姓。三日之後，舉行禪讓大典，臣會以‘三讓而後受’之禮，承接天命，絕不讓世人說陛下‘禪位非願’。”
少帝忽然拉起趙正的手，把《民生冊》遞給他：“這冊子裡記著百姓的收成，你要好好護著。江月兄說，你要建‘大明’，那一定要讓‘大明’的百姓，比現在更有飯吃。”
趙正接過《民生冊》，書頁上的批注還帶著孩子氣的認真，卻戳中了他心底最軟的地方。他點頭：“臣記住了。陛下的《民生冊》，臣會放在禦書房最顯眼的地方，每日翻看，時刻提醒自己——江山是百姓的江山，不是趙氏的私產。”
走出紫宸殿時，夕陽正透過宮牆的窗欞，灑在殿外的石榴樹上。趙普和慕容芷已在殿外等候，見他手裡的玉印和《民生冊》，便知事情已成。趙正望著遠處汴河上的糧船，擴建的漕渠，如今還在運著百姓的口糧，他忽然明白，這宮城的陳情，不是權力的交接，是“民生”的托付，是從“輔佐”到“守護”的責任傳承。
第二百九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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