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郢都皇宮,梧桐新葉在暖風中沙沙作響。樊姬倚在椒房殿的雕花窗前,望著庭院中嬉鬨的宮女,懷中的幼子正咿呀學語。產後調養數月,她蒼白的麵色已恢複紅潤,那雙鳳目卻愈發清亮,仿佛藏著整個楚國的星鬥。
娘娘,兩位公主到了。侍女的通報聲打斷思緒。羋璿璣與羋瑤姐妹相攜而入,十二歲的璿璣身著繡著雲紋的緋色襦裙,眉眼間已有幾分母親的端莊;十歲的瑤瑤則蹦跳著撲到榻前,發髻上的玉蝴蝶隨動作輕顫。
母親快看!瑤瑤舉起一卷竹簡,昨日太傅講《詩經》,我背會了《關雎》!樊姬笑著接過竹簡,指尖拂過青竹上工整的刻痕,忽然握住女兒的手:瑤瑤,你可知這字裡行間,藏著比情愛更深的道理?
姐妹倆對視一眼,皆是懵懂。樊姬起身走到牆邊的檀木架前,取下一本《商君書》,泛黃的絹帛在陽光下展開:女子若有學識,亦可輔佐君王。你們要做的,不是深閨佳人,而是能左右天下的楚國公主。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次日清晨,椒房殿外的梧桐樹上棲滿雀鳥。樊姬身著素色深衣,端坐在臨時搭建的長案後,案前跪著二十餘名宮女。最前方的翠羽曾是浣衣局的粗使丫頭,此刻卻攥著新領的筆墨,緊張得指尖發顫。
從今日起,這裡便是女官署樊姬展開一卷竹簡,每日辰時到未時,你們要學詩書、算術、律法,若有精通醫術的,可隨太醫院的女醫侍值。話音未落,殿內已響起竊竊私語。
娘娘,這...不合規矩啊。老嬤嬤顫巍巍地開口,曆來宮女隻需學些女紅,怎能...
規矩?樊姬挑眉,目光掃過眾人,當年楚莊王納諫,楚國方有霸業;如今大王南征北戰,若後宮還是一潭死水,如何對得起萬千子民?她抬手示意眾人噤聲,三個月後,我會親考。學得好的,可任女官;若有人懈怠...她頓了頓,浣衣局最缺人手。
消息很快傳遍後宮。禦花園的假山後,幾個妃嬪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樊姬這是要乾什麼?教宮女讀書,莫不是想培養眼線?鄭姬撚著護甲冷笑,女人就該安分守己,拋頭露麵成何體統!
然而質疑聲很快被事實擊碎。半月後,樊姬帶著璿璣、瑤瑤巡視太醫院。身著淺藍短打的宮女白芷正在給傷員換藥,動作利落精準。娘娘請看,她指著傷員的傷口,此人箭傷雖深,但未傷及筋骨,隻需每日用艾草熏灸,再輔以金瘡藥...
你怎知這些?樊姬饒有興致地問。
回娘娘,婢子曾在藥廬當差,又跟著女醫學習了包紮之術。白芷屈膝行禮,目光清澈,若能幫到將士,便是婢子的福氣。
璿璣看著白芷熟練的手法,忽然扯了扯母親的衣袖:女兒想學醫。樊姬撫上女兒的發頂,望向遠處正在研讀醫書的宮女們,心中泛起漣漪。她想起初穿越時,曾在竹簡上讀到女子無才便是德,如今卻要親手改寫這千年的規矩。
入夜,楚王熊稷處理完政務來到椒房殿。樊姬正倚在案前批改女官署的課業,燭火映得她側臉柔和:大王,明日可要去女官署看看?
熊稷挑眉:愛妃這是要讓寡人為你站台?
不敢。樊姬將一疊竹簡推到他麵前,隻是想讓大王知道,楚國的女子,不止會歌舞刺繡。熊稷隨手翻看,見竹簡上工整地寫著《孫子兵法》的批注,字跡娟秀卻透著淩厲。
有意思。他放下竹簡,握住樊姬的手,當年你說要助我一統華夏,原來連後宮都算進去了。
窗外,明月爬上宮牆,將梧桐的影子投在雕花窗欞上。樊姬靠在楚王肩頭,望著案上搖曳的燭火,心中已有新的盤算——當楚國的女子都能執筆論天下,這天下,又怎會容不下女子的身影?
喜歡楚國一統華夏請大家收藏:()楚國一統華夏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