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的十裡長亭,新抽的楊柳枝在春風裡輕拂,嫩綠的芽尖沾著晨露,風一吹便簌簌落進塵土裡,卻掩不住空氣中交織的離愁與激昂。長亭兩側的官道上,早已擠滿了送行的百姓——白發蒼蒼的老者捧著祖傳的青銅耒耜,木柄上的包漿泛著溫潤的光,那是華夏數代人耕種的根基,要親手交到遠行子弟手中;婦人圍著粗布行囊,把醃菜壇子、針線荷包往裡塞,指尖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遞,怕遠方的人嘗不到家鄉的滋味;孩子們舉著自製的木船、木車模型,追在隊伍旁奔跑,清脆的笑聲裡藏著對“海外藩屬”的好奇,也藏著對遠行之人的牽掛。
晨光穿透薄霧,將即將遠赴海外就藩的隊伍拉出長長的影子,從長亭一直延伸到洛水岸邊,似一條連接故土與異域的紐帶。隊伍前列,魯國諸侯的幼子魯明身著楚廷特製的藩屬服飾,玄色衣料上繡著金黃的麥穗紋,針腳細密,象征著楚廷“農耕為本”的國策,他手中緊攥著一卷南州南美洲)輿圖,羊皮紙邊緣已被反複摩挲得發毛,圖上用朱砂標注的亞馬遜河道、拉普拉塔平原,早已刻進他心裡,連每一處可能適合開墾的穀地,他都在燈下反複記誦過。
魯明身邊並肩而立的,是齊國薑姓諸侯的長子薑恒——作為四嶽之後,薑恒腰間懸著北州北美洲)的青銅印信,印紐上的饕餮紋曆經匠人千錘百煉,線條淩厲,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印麵“齊藩北州”四字用陰文刻就,沉穩大氣。他身後跟著的,是晉國姬姓諸侯的幼子姬朔,少年身著赤色勁裝,背著一卷《孫子兵法》抄本,要去東州大洋洲)建立藩屬,腰間的青銅劍鞘上還掛著母親親手繡的平安符;宋國微子後裔宋衍則捧著《考工記》,要將華夏的工匠技藝帶去西州歐洲)的地中海沿岸,他的行囊裡還裝著父親叮囑的桑蠶種,說要讓異域也能織出華夏的絲綢。
隊伍中,身影錯落,皆是春秋百十個諸侯國的新國君或宗室子弟。有三皇五帝的後裔:神農氏的子孫背著裝滿草藥種子的竹簍,簍裡的甘草、當歸用油紙仔細裹著,要將百草之學帶往中州非洲)的尼羅河兩岸;黃帝一脈的子弟捧著刻有“炎黃”二字的玉圭,玉圭上的紋路是上古傳下的樣式,神色莊重如捧社稷,要去南極洲的冰原上立下華夏的標記。有曆代先賢的子嗣:孔門弟子攜著《論語》抄本,布巾裹著的書卷邊角已被翻得微卷,要在藩地立塾講學,讓“仁禮”之道傳遍異域;墨子傳人則推著滿載器械圖紙的木車,圖紙上畫著改良的投石機、曲轅犁,眼中閃著將技藝落地生根的期待。更有徐國、許國等小國的宗室子弟,或持輿圖辨方位,或捧農書溫技藝,雖眉宇間藏著對未知的忐忑——怕海路艱險,怕異域部族難相處,卻更有開拓疆土、延續華夏血脈的豪情,畢竟這是楚武帝熊旅親定的國策,是讓諸侯國在海外重獲新生的機遇。
長亭之下,樊姬身著褘衣,玄纁二色的衣擺垂落在青石板上,繡著的翟鳥紋樣在晨光中栩栩如生,每一根羽毛都透著繡娘的巧思。她正與魯明低語,指尖輕輕拂過少年因緊張而攥緊的衣角,那布料是楚地最好的葛布,透氣耐磨,適合南州的濕熱氣候。隨即,她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個錦袋——袋身繡著稻浪翻滾的圖案,金黃的稻穗間還繡著幾隻飛雀,裡麵裝滿了顆粒飽滿的雙季稻種,沉甸甸的,似裝著華夏的煙火氣。
“此去南州,隔著重洋,海路需經數月,風浪難測,你既要照顧好自己,也要記掛著隨你去的百姓。”樊姬的聲音溫柔卻堅定,將錦袋塞進魯明手中,指腹輕輕按了按袋中的稻種,“這是楚地最好的稻種,去年在雲夢澤試種,一年可收兩季,畝產比舊種多收三石。到了藩地,務必讓隨去的農官手把手教當地百姓耕種,先勘察水源,開溝渠,再整田壟,莫要讓他們餓著肚子——百姓有了飯吃,才會認你這個國君,才會認華夏這個根。”
她抬手輕輕撫摸著魯明的發髻,那發髻用木簪固定,是楚地男子的樣式,眼中滿是慈愛,似在送彆自家子弟:“你要記得,稻種落地生根的地方,便是華夏的根延伸之處。無論走多遠,隻要南州的土地上能長出華夏的稻禾,能飄起華夏的炊煙,當地的百姓便會知道,洛陽的皇宮裡,永遠有牽掛他們的人,華夏永遠是他們可依的後盾。”
魯明捧著錦袋,指尖觸到袋中圓潤的稻粒,那溫度似還帶著楚地田壟的暖意,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強忍著沒落下——他知道此刻不能哭,要讓王後放心,要讓家鄉的人放心。他單膝跪地,將錦袋護在胸前,重重叩首,額頭碰到青石板,發出沉悶的聲響:“謝王後教誨!明定不辱使命,定讓南州的每一片可耕之地,都長滿華夏的稻禾,定讓炎黃的血脈,在異域紮下深根,定讓魯國的旗幟,與大楚的旗幟一同在南州的天空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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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另一側,熊旅正將一枚羊脂白玉佩交給田恒。玉佩通體瑩潤,是昆侖山采來的玉料,觸手生暖,上麵用朱砂細細刻著“炎黃子孫”四個古字,筆畫間透著匠人的虔誠,似將華夏千年的傳承都凝在這方寸玉料之中。“北州苦寒,冬季雪深及腰,且多未開化的部族,言語不通,習俗各異,初到之時,定然艱難。”熊旅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久經沙場的底氣,目光掃過田恒身後的晉國姬姓子弟姬朔、徐國宗室徐璋,“你們去海外就藩,不是孤軍奮戰。朕已命水師在北州沿岸建了三座商棧,棧裡儲著糧草、棉衣,還有懂異域語言的通譯,掌櫃皆是軍中親信。若遇糧草短缺、部族衝突之困,可持此玉佩去商棧——見此玉佩,便如見朕,他們必會為你調派糧草、工匠,助你安定藩地。”
他頓了頓,往前走了兩步,目光掃過所有圍攏過來的遠行子弟,從十六歲的姬朔到三十歲的宋衍,每一張臉上都映著晨光,帶著少年人的銳氣與成年人的沉穩:“朕知道,你們中許多人,是諸侯國的最後血脈,是父輩托付的希望。朕派你們去海外建立封國,不是讓你們在異域孤立一方,更不是讓你們丟棄華夏的根。你們是華夏伸出的枝葉,洛陽是華夏的根,枝葉需從根上汲取養分,根也需借著枝葉伸展更遠——隻有根葉相連,華夏的文明才能在四海八荒常青不敗,你們各國的傳承,才能借著華夏的榮光,延續千年。”
薑恒將玉佩緊緊攥在掌心,玉的涼意透過指尖傳遍全身,心中的忐忑卻漸漸消散,隻剩堅定。他與周圍的姬朔、宋衍、徐璋等人一同跪地,三叩首後起身,眼中的淚水已被風吹乾,化作燃燒的鬥誌,聲音洪亮如鐘:“我等必不負陛下與王後所托,必帶著華夏的稻種、典籍與信念,在海外藩地開疆拓土,定將華夏的火種,播撒到每一片能抵達的天地,定讓各諸侯國的名號,在異域重煥生機!”
隊伍中段,負責開拓西州的宋衍正低頭整理行囊。他打開木盒,小心翼翼地將桑蠶種放在陽光下晾曬片刻,又迅速用油紙包好——這是父親特意從宋國舊地帶來的蠶種,說要讓西州的人也能織出像“宋錦”那樣華美的絲綢。他身邊的墨子傳人正給他講解投石機的圖紙:“西州多山地,若遇部族侵擾,可依山建寨,用這改良的投石機防禦,射程比舊款遠三十步,力道也更足。”宋衍點頭應著,將圖紙疊好,放進貼身的布袋裡,指尖劃過《考工記》的封麵,心中滿是期待:“到了西州,先建作坊,教當地人冶鐵、織布,再建學堂,傳華夏的技藝與禮儀,定讓他們知道,華夏的文明,不止有征戰,更有造福百姓的本事。”
不遠處,開拓中州的神農氏後裔正彎腰檢查藥簍。他將甘草、當歸分門彆類,又拿出一本手繪的草藥圖冊,上麵標注著楚地草藥的藥性與用法,還有幾頁空白,是留給記錄中州本地草藥的。“中州多濕熱之地,易生瘟疫,這些草藥能防能治。”他對身邊的許國宗室許安說,“到了尼羅河沿岸,咱們先找水源,建醫館,教當地人辨識草藥,煮湯藥,再教他們耕種——先救命,再謀生,這樣才能讓他們信服。”許安捧著一本《泛勝之書》,連連點頭:“你說得對,咱們帶去的不僅是技藝,更是華夏的仁心。”
隊伍末尾,楚皇室子弟熊烈最是惹眼。才十六歲的少年,個頭已近七尺,身著輕便的勁裝,腰間懸著一柄短劍,劍是熊旅親賜的,劍身刻著“守土”二字。他正蹲在地上檢查隨行的木箱——裡麵裝著耐寒的麥種、厚厚的棉絮與取暖的火折子,還有幾架簡易的天文儀器,是用來觀測星象、辨彆方位的。他主動請纓去最偏遠的南極洲,那裡冰原千裡,無人踏足,旁人都勸他三思,說那地方連飛鳥都少,他卻始終笑著,眼中閃著少年人的無畏:“越是無人去的地方,越該有華夏的足跡。等我在南極洲種出耐寒的麥子,建起觀測台,定要派人回洛陽報喜,讓陛下與王後知道,炎黃的子孫,在哪裡都能活下去,在哪裡都能豎起華夏的旗幟!”
“起程——”
隨著熊旅一聲令下,遠處洛水入海口傳來三聲悠長的號角,聲音穿透晨霧,在天地間回蕩。護送的水師戰船早已整裝待發,巨帆在晨光中展開,白帆上繡著紅色的“楚”字,似展翅的鯤鵬,要將遠行的隊伍送往四海。商隊的駝鈴聲與馬車的軲轆聲交織在一起,叮當作響,像是為遠行的隊伍奏響的序曲——駝隊要走陸路,經西域去往西州、中州;車隊則要到洛水岸邊,將人和貨物搬上船,再揚帆遠航。
魯明轉身踏上馬車前,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洛陽城的方向——遠處的皇宮琉璃瓦在晨光中泛著金輝,長亭下,樊姬仍站在那裡,手中握著一方錦帕向他揮手,晨光落在她手中的錦袋上,似與自己懷中的稻種袋遙相呼應。他用力揮了揮手,轉身鑽進馬車,車廂裡放著南州輿圖與農書,還有母親連夜繡的平安符,掛在車簾上,隨著馬車的晃動輕輕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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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恒則將“炎黃子孫”玉佩貼身戴好,玉片貼著心口,似能感受到來自洛陽的溫度。他踏上船頭,扶著船舷望向茫茫大海,海風卷起他的衣擺,帶著鹹濕的氣息。他仿佛已看到數月後北州的景象:成片的麥田在風中起伏,華夏樣式的房屋錯落有致,商棧的旗幟上繡著“楚”字,當地的部族百姓與華夏子弟一同耕種、打鐵,孩童們圍著孔門弟子讀《詩經》,聲音清脆;婦人則在桑樹下采桑,蠶房裡傳來“沙沙”的聲響,炊煙嫋嫋升起,與華夏的炊煙彆無二致。
送行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先唱起了古老的《大雅》:“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歌聲起初微弱,似在試探,漸漸的,更多人加入進來,老者的沙啞、婦人的溫婉、孩童的清脆,彙聚成洪流,伴著船隊的帆影,順著海風飄向遠方——飄向南海,飄向東海,飄向那些未知的海域與土地,一點點消失在海天相接之處。
熊旅與樊姬並肩站在長亭,望著遠去的隊伍,久久未動。春風拂過,吹起他們的衣袂,將楊柳枝吹得輕晃,也將華夏的期許吹向那些未知的土地。他們知道,這些帶著稻種、典籍與“炎黃子孫”信念的子弟,不會辜負這份囑托——在萬裡之外的南州、北州、西州、中州,乃至冰封的南極洲,華夏的稻種會落地生根,在異域的土地上結出飽滿的穀粒;華夏的典籍會被人誦讀,讓“仁禮”“技藝”之道傳遍四海;華夏的醫術會救濟生靈,讓異域百姓擺脫病痛之苦。而“炎黃子孫”這四個字,會跨越山海,穿透歲月,在異域的土地上代代相傳,為華夏開拓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四海歸一的格局,也讓春秋百十個諸侯國的傳承,在海外重獲新生。
晨光漸盛,將洛陽城的輪廓照得愈發清晰,也將遠方的海路、陸路照得明亮。屬於大楚的海外開拓之路,屬於春秋諸侯國的新生之路,在這一刻,正式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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