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妹知他有要事,也不多說,當即應聲退下。
賈瑛緊鎖房門,就著閃亮的燭火,指尖撚起那張質地細韌的羔羊皮,運起無相真氣。
更漏滴答,窗外月色漸西。直至夜半時分,他終於收起真氣。
在他手中,另一個嶄新的麵具已製作完成,宛如第二層皮膚,透出溫潤的光澤。
賈瑛戴上麵具,對鏡自照。
鏡中映出一張英俊的男子麵容,眉清目秀,鼻梁挺直。細看之下,竟與黛玉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更像是青年時代的林如海。
他凝視鏡中人,良久,低聲自語:“姑父,放心,我定會送你風光下葬。”
燭花啪地輕爆一聲,鏡中那雙深潭似的眼睛仿佛也隨之一動,映出窗外沉沉的夜色。
翌日,上午。
靈堂內香煙繚繞,彌漫著一種莊重又壓抑的氣氛。
賈瑛坐在靈堂不遠處的一處側廳裡,麵前雖放著一盞熱茶,卻早已冰涼。
他身為外姓之人,在此等林家內部事務上,終究不便置身核心,隻能在此從旁策應。
靈堂內,包括黛玉在內的林氏族人披麻戴孝,跪坐於蒲團之上,一片縞素。
外頭,林之孝與林府的慕管家低聲交談,將一應吊唁、答禮、膳食、住宿等事務安排得井井有條。
張若錦則協同林府的吳遠,帶著一眾護衛,神色肅穆地在林宅內外各處要道巡邏戒備,防止宵小之輩趁亂生事。
賈瑛見諸事皆有章法,自己反倒清閒下來,便索性閉目凝神,意守丹田。體內那三道性質迥異的真氣如溪流般緩緩運轉,往複循環,在這片哀戚喧囂之中,為他辟出一方寧靜小天地。
喪儀的主要流程已接近尾聲,該來吊唁的親朋故舊皆已到來致意。
按規矩,再停靈一日,明日便要起靈,送林如海的靈柩回姑蘇祖墳安葬。
就在這時,靈堂前又起了爭執。
幾位林家的遠房族親圍在一起,聲音雖刻意壓著,卻因情緒激動而逐漸拔高,言語間各不相讓。
爭執的焦點隻有一個,明日起靈時,誰有資格手持那至關重要的引魂幡。
依照古禮,這持幡之人,非死者長子或長孫不可,象征著繼承香火、引領亡魂歸宗的重任。
如今林如海無子,誰爭得這個位置,便無異於在宗法意義上,爭得了繼承林如海這一支的門戶資格,其中牽扯的利益與名分,非同小可。
所幸,所有人都還記得側廳裡坐著那位手段莫測的榮國府公子,爭執尚停留在文鬥階段,未曾敢失了體麵大聲喧嘩,更像是一場引經據典的激烈辯論。
黛玉身著重孝,跪坐在一旁,又是默默落淚。
那位須發皆白、輩分最高的族老林殊,顫巍巍地開口道:“按……按宗族禮法,理應由血脈最近、年齡最長的子侄……”
他話未說完,便被旁人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