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火槍工坊的爐火越燒越旺，第一支槍管即將鍛打成型時，朱允熥忽然覺得眼前一花。
不是工坊裡的火星濺入眼內，而是一種奇異的、仿佛來自虛空的波動，悄然籠罩了整個院子。匠人們依舊在忙碌，玄清道長正低頭校準火藥秤，沒人察覺到異常，隻有他，像被無形的力量定在原地，耳邊響起一道毫無波瀾的電子音——
七年後七年後，南京城的梧桐又落了一場秋。
朱標終究沒能熬過那場纏綿的病，如史書所載般，在洪武二十五年的夏末闔然長逝。消息傳出時，應天府的鐘聲響了三日，滿城縞素
朱允熥站在東宮的回廊下，看著父親生前最愛的那株石榴樹，枝椏上還掛著未熟的果子。七年間，他的研究院早已不是當年的小莊子，火槍列裝了整個明軍，改良的水車讓江南多收了三成糧，可這些，終究沒能留住父親。
喪儀過後，早朝的鐘聲響得格外沉。文武百官跪伏在地，誰都不敢先抬頭，直到老朱那沙啞的聲音撞在梁柱上：“標兒去了，國本不能虛。”
他頓了頓，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丹陛之下那個身著素服的少年身上。那是朱雄英，朱標的長子，眉眼間活脫脫是年輕時朱標的模樣，隻是此刻垂著眼，攥緊的拳頭上還能看見未褪的薄繭——那是跟著朱允熥在研究院裡擺弄器械磨出來的。
“雄英，”老朱的聲音不高，卻讓滿殿的呼吸都滯了滯，“你父親沒能走完的路，你來走。從今日起，立你為皇太孫。”
朱雄英猛地抬頭，眼裡還帶著未散的哀慟，更多的卻是驚惶。他下意識想往後退，卻被身後的朱允熥輕輕按了按後背。他轉頭看了眼三弟，對方眼神沉靜，無聲地遞過來一個“穩住”的眼神。
深吸一口氣，朱雄英撩起衣袍，跪在冰冷的金磚上，磕了三個響頭：“孫兒……遵旨。”
聲音還有些發顫，卻透著股少年人獨有的執拗。
老朱看著他，眼神裡漸漸浮出些暖意，又很快被威嚴蓋過：“記住，你是朱家的子孫，是標兒的兒子。
朱允熥站在丹陛之側，垂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緊。就在老朱話音落下的刹那，那道久違的、冰冷的電子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比七年前更加清晰——
【檢測到關鍵曆史節點“皇太孫冊立”完成，係統深度綁定程序啟動……綁定成功。】
“不必了。”朱允熥在心裡無聲地打斷，聲音裡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澀意，“你來得太遲了。”
皇奶奶走的時候，他隻能看著宮裡人披麻戴孝，不懂那永彆的分量；父親走的時候，他守在榻前，握著那隻漸漸冷下去的手，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那時候，係統在哪裡？
【係統啟動依賴宿主能量閾值及曆史節點觸發，此前……】
“我知道。”朱允熥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的波瀾已平。他看向丹陛之下，朱雄英正被老朱叫到身前，低聲叮囑著什麼，少年的肩膀還帶著青澀，卻已在努力挺直。
係統或許能帶來技術，卻換不回逝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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