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根心中猛地一緊,他放緩了呼吸,指尖在濕冷的泥土中摸索,小心翼翼地將那硬物向外掏。
泥土簌簌落下,一個沾滿了濕泥的小木匣子終於被他完整地捧出。
它靜靜地躺在林根掌心,不過成年男子巴掌大小,被泥漿包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出絲毫本來的顏色與紋路。
常年深埋地下的木質早已顯露出糟朽的跡象,邊角處甚至有些酥鬆脫落,散發著一股濃重的黴味與土腥氣。
匣子扣合處,一把小小的銅鎖早已鏽蝕得不成樣子,綠色的銅鏽幾乎要將鎖眼完全封死。
李氏也湊了過來,“當家的,這……這可怎麼辦?”
這匣子,一看便知是有些年頭的老物件,會不會是婆婆當年藏起來的?
林根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屋內逡巡,最後落在了牆角那根平日裡用來砸核桃的小鐵錘上。
他默默走過去,拿起了那柄小鐵錘。
“哐當!”一聲脆響,銅鎖應聲而斷。
林根扔掉鐵錘,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掀開了匣蓋。
匣子裡麵,沒有金銀珠寶,隻有一疊碼放整齊,已經泛黃發脆的紙張。
最上麵,是一張折疊得方方正正的紙,看起來比其他的紙要厚實一些。
林根粗糙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他先取出了那張折疊的厚紙。
小心攤開,上麵果然用墨筆寫滿了字,還蓋著官印!
他不識字,可那官印的樣式,那契書的模樣,他卻是認得的!
“這是……地契?”林根的聲音乾澀沙啞。
李氏也湊了過來,死死盯著那張紙。
她也一個字也不認識,但那紅得刺眼的官印,卻讓她的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林根又顫抖著手,去拿匣子裡剩下的那些泛黃紙張。
一張張,一頁頁,上麵用極其工整的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林根瞪大了眼睛,隻覺得頭皮發麻。
他,一個字也看不懂!
李氏更是看得雲裡霧裡。
林昭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此刻,他看著那些紙張上的字跡,烏黑的眼珠裡閃過一抹了然。
他壓下心中的波瀾,小臉上依舊平靜。
“爹,娘。”
“我感覺,這些就是祖母當年陪嫁的單子!”
“上麵記著的東西,一定非常重要!”
林根死死地攥著那幾張泛黃的紙,粗重的呼吸聲格外清晰。
這些紙,這些字,他一個都不認識!
可兒子的話,還有那紅得嚇人的官印,讓他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昭兒……你說的是真的?”
林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他扭過頭盯著林昭,仿佛要從兒子平靜的小臉上看出花來。
林昭迎著父親的目光,小臉異常嚴肅。
“爹,這些東西,肯定比金子銀子都重要!”
“舅公是讀書人,他一定認得這些字!”
“如果這真是外祖母的陪嫁,舅公知道了,肯定會為外祖母做主,為我們家做主!”
林根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猛地清醒過來。
對!
舅舅!
他識字!
林根一把將那些紙張連同地契小心翼翼地重新塞回木匣,然後將那破舊的小木匣緊緊抱在懷裡。
“對!我要去找舅舅!”
“馬上就去!”他激動地就要往外衝。
“爹!”林昭一把拉住了他,“現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