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黑風高。
鎮東的通四海貨棧一片死寂,隻有角落裡看門老頭房裡透出一點微弱的燈光。
貨棧周圍的暗巷裡,黃德茂帶著巡邏隊的精乾人手,屏息凝神,靜靜埋伏著。
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約莫三更時分,幾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貨棧後門的死胡同口。
為首一人,身形果然矯健異常,動作乾淨利落。
他警惕地四下打量一番,確認沒有異樣。
一揮手,帶著幾個手下翻過院牆,潛入了貨棧。
埋伏在暗處的黃德茂握緊了手中的刀,手心全是汗。
院牆內很快傳來細微的撬鎖聲,接著是搬運貨物的聲音。
就在匪徒們以為得手,開始放鬆警惕時。
貨棧院內那棵老槐樹上,突然傳來一聲短促,兩聲悠長的貓頭鷹叫聲。
“動手!”
黃德茂低喝一聲,早已按捺不住的巡邏隊員們如猛虎下山般從四麵八方衝了出來。
胡同口的退路瞬間被堵死,街對麵屋頂上也冒出數十名弓箭手,箭在弦上。
院內的匪首聽到貓頭鷹叫聲時便覺不妙。
“中計了!”
他反應極快,立刻組織手下試圖從正門突圍。
然而,迎接他們的是早已張開的法網。
一場短暫而激烈的搏鬥後,匪首連同其十餘名主要黨羽,悉數被擒。
火把燒得劈啪作響,映照著一張張亢奮與疲憊交織的臉。
匪首被五花大綁,死死按在地上。
他那幾個得力手下,此刻也都被捆得結結實實,嘴裡塞著破布,隻能發出嗚嗚的悶哼。
黃德茂走到匪首麵前,胸膛劇烈起伏。
贏了,這場險之又險的豪賭,他賭贏了!
火光跳躍,映照著匪首那張滿是塵土和血汙的臉,顯得格外猙獰。
“你,還有什麼話說?”黃德茂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
匪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臉上卻慢慢咧開一個笑容。
那笑容裡不見半分階下囚的頹敗,反而透著一股子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異和輕蔑。
他抬起眼皮,目光輕飄飄地越過黃德茂。
“這就完了?”匪首的聲音沙啞,帶著幾分戲謔。
“黃隊長,這就把你樂壞了?青山鎮這潭水,深著呢。你們這點動靜,連水皮都沒撥動。”
黃德茂心頭莫名一跳,匪首這有恃無恐的眼神,讓他從頭到腳都感到不舒服。
這不像是尋常蟊賊該有的反應。
“少廢話!押走!連夜送縣衙!”
他提高了音量,試圖驅散那股莫名的寒意。
幾個巡邏隊員應聲上前,七手八腳地將匪首等人粗魯地架起。
在被拖拽著經過黃德茂身邊時,匪首的嘴角依舊掛著那抹令人不安的笑。
他側過頭,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慢悠悠地說道:“黃隊長,彆高興太早,這戲啊……才剛開鑼呢。”
一股涼氣順著黃德茂的脊梁骨直往上竄。
他目送著匪徒被押遠,心裡卻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
次日,天還沒亮透,整個青山鎮徹底炸開了鍋。
“哎!聽說了嗎?昨晚巡邏隊發威了!把那夥天殺的土匪頭子給一鍋端了!”
街頭巷尾,茶館酒肆,到處都是壓低了聲音卻又興奮不已的議論。
“真的假的?黃老爺平日裡瞧著斯斯文文,沒想到這麼厲害?”
一個剛睡醒的婦人揉著眼睛,滿臉不信。
“那還有假!我三舅姥爺家的二小子的鄰居的表哥就在巡邏隊,親眼見的!那匪首被捆得跟個粽子似的,嘴裡還塞著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