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看看,這是昭兒方才寫的一篇策論。你年長他幾歲,學問也紮實,就幫他品評品評。”
黃天佑心中一動,走上前去。
他以為會看到蒙童水準的塗鴉,可當他的目光落在紙上時,瞳孔卻猛地一縮。
那宣紙上的字跡雖顯稚嫩,卻已然筋骨初具。
文章的標題,更是讓他心頭一跳——《論開中法之利弊》。
開中法!
這可是涉及朝廷邊防、鹽政、商賈的大政!
族學裡的先生們也隻是在講到時政時偶爾提及,卻從未深入剖析過。
一個不到六歲的娃娃,竟敢論此國策?
黃天佑壓下心中的驚異,耐著性子往下讀。
“……開中之法,本意乃引天下商賈之糧,實北方九邊之防。”
“然行之日久,其弊叢生。鹽引濫發,則價賤如紙;權貴侵占,則商路斷絕。利無以勵商,弊足以害民。欲救其弊,當固其本。本者何?信也……”
文章不長,不過四百餘字,卻從開中法的源流,講到其現實的弊病。
最後落腳於一個信字,提出朝廷當重塑鹽引信用,嚴懲貪墨,方能使商賈複利,邊防得安。
通篇下來,邏輯嚴密見解獨到,完全不像是一個孩童的筆觸!
一股強烈的、混雜著嫉妒與荒謬的感覺,衝上了黃天佑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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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是一個五歲小兒能寫出來的東西!
定是景山先生事先教好了稿子,讓他抄錄下來的!
對,一定是這樣!
他深吸一口氣,將那篇策論輕輕放回桌麵,臉上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昭弟果真天資聰穎,這手字寫得已是頗有章法。文章的起承轉合,也都合乎規範,景山先生當真是教導有方。”
他先是場麵上的誇讚,隨即話鋒一轉,帶上了幾分長輩指點晚輩的口吻。
“隻是……昭弟,你可知這開中法,牽扯到戶部、兵部、都察院多少衙門?”
“而這又關乎著山西、陝西多少商家的身家性命?”
“你這篇策論,道理固然不錯,卻終究是紙上談兵,有些……不切實際了。讀書啊,不能隻埋首故紙堆,還需知曉些人情世故才行。”
一番話說得老成持重,既暗指林昭的觀點幼稚,又把自己擺在了洞悉世情的高度上。
黃景山站在一旁,眼中的失望之色幾乎要溢出來。
他讓黃天佑來看,是想讓他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格局。
來看看人家是如何將經世致用融入學問的,是想讓他知恥而後勇。
可他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一個被嫉妒蒙蔽了雙眼,隻會用自己那點可憐又無知的優越感,去貶低彆人的蠢材!
書房裡,林昭一直靜靜地聽著。
直到黃天佑說完,他才仰起臉,用一種天真爛漫的語氣輕聲反問。
“天佑表兄,你教訓的是。”
“隻是小弟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堂兄。”
“哦?但說無妨。”黃天佑背著手,一副樂於指教的模樣。
林昭歪了歪頭,問道:
“天佑表兄可知,今年宣府、大同二鎮的糧價幾何?”
“邊軍所用的一石米,在市麵上需幾引官鹽方能換得?”
一句話,如同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黃天佑的臉上。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宣府……糧價?
幾引鹽……換一石米?
這些……這些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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