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你要明白,再好的良策也需要有施展的舞台。而科舉,就是你走上這個舞台的第一級台階。”
“現在不是在朝堂上向陛下獻策,而是在考場裡向考官呈文。”
他伸出手指,重重地點了點桌上那篇大白話,語氣沉重如山。
“你的良策是稀世珍寶,可考官要看的,首先是你懂不懂規矩,會不會用他們認可的錦盒來裝這件珍寶。”
“而你的這篇文章,就如同把一塊無瑕美玉隨手丟在泥地裡!”
“考官或許根本不會彎腰去看,隻會覺得你無禮、狂悖,然後一腳將它踢開!”
“我們讀書人,要懂得審時度勢,要懂得權宜變通。”
“你眼下最重要的是考中!隻有考中了,你才有資格去談你的良策,才有機會去實現你的濟世之誌。”“若是你連這第一道門都進不去,縱然再有滿腹的經綸又有何用呢?”
黃啟蒙的聲音裡沒有了怒火,隻有作為一個師長,對一個天才學生最真摯的勸誡和擔憂。
他怕的不是林昭沒有才華,而是怕他的才華太過鋒利,不懂得收斂,以至於在起步時就折斷了自己。
“先用辭藻敲開功名的大門,再用良策去實現你的抱負。林昭,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黃啟蒙語重心長地看著眼前的孩童。
他已然將一個讀書人能想到的最穩妥、最現實的道理,掰開揉碎了擺在他麵前。
他相信,以林昭的聰慧,必然能聽懂這份苦心。
他等著這個天才學生的點頭,等著他的幡然醒悟。
然而,林昭隻是抬起了頭。
“先生。”
“弟子不明白。”
黃啟蒙的眉頭猛地一跳,剛剛壓下去的火氣險些又躥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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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卻不給他發作的機會,緊接著問。
“先生,弟子這幾日在想一個問題。”
“坊間都說,咱們這位魏知縣,既是翰林出身,又被稱作鐵麵判官。”
“可一個人,怎麼能既是繞指柔又是百煉鋼呢?這不是很矛盾嗎?”
黃啟蒙一愣,下意識地反駁。
“有何矛盾?翰林善文,判官尚法,此乃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可先生,”林昭的視線清澈得有些嚇人。
“弟子聽說,魏大人到任之後,判的第一個案子是城東的潑皮欺壓孤寡。”
“縣令大人他隻用了半日便審結,百姓無不稱快。這……不像喜愛吟風弄月之人的手筆。”
這話讓黃啟蒙心頭一震。
他當然知道這件事,當初還讚歎過魏知縣的雷霆手段。
可這跟科考文章有什麼關係?
就在他思索之際,林昭拋出了一個更重磅的炸彈。
“還有縣丞陳大人。縣丞與知縣本該是同僚,是臂助。”
“可為何縣裡人人都說,魏大人與陳縣丞麵和心不和?若魏大人真的偏愛華麗文章,那他為何要疏遠全縣最擅長此道的陳縣丞呢?他應該將陳縣丞引為知己才對啊。”
書房裡,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將師生二人封存在一片死寂之中。
黃啟蒙的怒火,被林昭這幾個看似天真、實則字字誅心的問題,硬生生砸得粉碎。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孩童。
一個五歲多的孩子,本該是在泥地裡打滾、為一顆糖果哭鬨的年紀。
可他呢?
他竟然在分析官場的人心,在剖析一個朝廷命官自相矛盾的表象。
“先生,”
林昭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弟子愚鈍,想不通這些道理。所以弟子鬥膽猜測……”
他微微停頓,像是在組織語言,實則是在觀察先生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或許,我們聽到的,未必是魏大人真正想要的。”
“或許,魏大人所厭惡的,正是那陳縣丞所擅長的。”
“或許,他根本不喜華麗辭藻,他所欣賞的是能剖開問題根源的利刃,是能解決百姓疾苦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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