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報了三十畝,實際有多少?八十畝還是一百畝?
李家說自己隻有薄田二十畝,可那連片的桑田又是哪來的?
王家更絕,直接說田地都賣了,現在靠做小買賣糊口。
可昨天他家門口,那一車車新糧是怎麼回事?
每一個數字背後,都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貓膩。
每一個謊言,都在挑戰著他這個縣令的權威。
魏源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想起了當年在翰林院時的意氣風發。
那時的他,胸中裝著治國安邦的雄心壯誌,筆下寫著經世致用的宏圖大略。
可真正到了地方,才發現現實有多殘酷。
不是他不夠聰明,不是他不夠勤政。
而是這些地方豪紳,已經把持這一方水土太久太久了。
他們有的是辦法繞過朝廷的政令,有的是手段糊弄上官的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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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外來的縣令算什麼?
充其量就是個過客罷了。
等他調任離開了,這裡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想到這裡,魏源隻覺得太陽穴更疼了。
那種鈍痛,從顱骨深處傳來,像有無數根細針在緩緩刺入。
他伸手按住額頭,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桌角那個精致的小木盒上。
那是林昭帶來的安神粉。
魏源盯著那木盒,心中五味雜陳。
那孩子,才六歲啊。
六歲的年紀,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可他卻為了研讀律法條文,為了理解民生疾苦,硬生生把自己折磨出了頭痛的毛病。
“學生自覺所學甚淺,每每思慮至深處,便覺腦中脹痛,如同針紮一般,夜不能寐。”
林昭當時說這話時的神情,魏源還記得清清楚楚。
那種超越年齡的深沉與憂慮,那種對國事民生的關切,讓魏源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或許,這就是英雄惜英雄吧。
他們都是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魏源拿起那個小木盒,在手中掂了掂。
他打開盒蓋,一股淡淡的藥香飄了出來。
裡麵是研磨得極細的粉末,聞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清香。
魏源猶豫了。
不是因為不信任林昭,而是因為他這個人的脾氣。
從來不願意在人前示弱,更不願意承認自己需要幫助。
可今夜的頭痛,實在是太厲害了。
疼得他都有些恍惚。
疼得他想起了那些還沒有理清的田畝冊,想起了那些陽奉陰違的地方豪紳,想起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算了。
就這一次。
魏源歎了口氣,從盒子裡取出一小包藥粉。
倒了一杯溫水,將藥粉倒入其中,輕輕攪拌。
藥水微微渾濁,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魏源端起杯子,一飲而儘。
藥水入口,微苦回甘,有種說不出的清香在口腔裡回蕩。
很快,一股暖流從胃部升起,慢慢擴散到四肢百骸。
那種鈍痛的感覺,竟然真的在緩解。
魏源有些驚訝。
這藥,還真有效果。
約摸半柱香的工夫,他就感覺到了明顯的變化。
不僅僅是頭痛的緩解,連那種煩躁不安的情緒,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整個人,就像是泡在溫泉裡一樣,說不出的舒坦。
魏源重新坐回到書案前,看著那本田畝冊。
奇怪的是,原本讓他頭疼不已的數字,現在看起來竟然沒那麼刺眼了。
思路也變得格外清晰。
這安神粉,真是神了。
魏源看著桌上那個小木盒,心中對林昭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這孩子,不僅讀書有天分,連帶來的東西都這麼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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