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洞察人心的本事,這份體貼入微的手段,哪裡像一個六歲的孩童?
這分明是一個在人情世故裡浸透了的老狐狸,才能有的手腕。
他魏源自認看人精準,卻沒想到,有朝一日,竟被自己最看重的學生,用如此溫和的方式,給結結實實地算計了一回。
魏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將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回原處。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清晨微涼的空氣湧了進來,讓他徹底清醒。
“來人。”
一名長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躬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魏源轉過身,臉上已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去黃家彆院,提醒林昭。”
“該過來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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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隨領命而去,書房裡複又歸於寂靜。
魏源負手立於窗前,目光穿過庭院,落在遠處縣衙的青瓦飛簷上。
那雙往日裡總帶著幾分煩躁與疲憊的眼眸,此刻清澈如洗,深不見底。
他想起了林昭。
那個小小的身影,站在自己麵前,一本正經地談論著民生疾苦,然後感同身受地掏出那盒藥粉。
魏源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弧度。
這小子,把他魏源當成了什麼?
一個需要人哄著吃藥的老頭子?
偏偏,他還就吃這一套。
這感覺,新奇,又帶著幾分哭笑不得的欣賞。
沒過多久,林昭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院門口。
他依舊是那副小大人的模樣,見到魏源,恭恭敬敬地行禮:“學生拜見老師。”
魏源轉過身,沒讓他起身,就那麼靜靜地打量著他。
林昭保持著躬身的姿勢,心裡卻在飛速盤算。
不對勁。
今天的老師,很不對勁。
“鑒微”悄然開啟,往日裡籠罩在魏源身上的那層代表著疲憊與煩躁的灰色氣場,此刻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爽通透的滿足感。
以及一種……帶著點戲謔的審視。
就像一隻吃飽喝足的老虎,正懶洋洋地打量著一隻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小狐狸。
林昭心裡咯噔一下。
藥效太好了?
被發現了?
“起來吧。”
魏源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喜怒。
他坐回書案後,隨手翻了翻林昭交上來的功課,點了點頭:“字有進益,解義也算通透。”
這番誇獎,換做往日,林昭會謙虛幾句。
可今天,他隻覺得背上涼颼颼的。
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不其然,魏源放下了書,十指交叉,擱在桌上,目光如炬地看著林昭。
“前些天你我論及鹽鐵之事,你說官府專營,弊在與民爭利,致使豪紳坐大,百姓困苦。”
來了。
林昭心中警鈴大作,麵上卻依舊是一派天真求教的神情。
“是,學生淺見,讓老師見笑了。”
“見笑?”
魏源輕笑一聲,那笑聲裡意味深長。
“不,你的見解,很有趣。”
他身體微微前傾,整個書房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今日,我不考你經義,不考你策論。”
魏源的手指在桌上輕輕一點,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
“我來考你,如何做官。”
他盯著林昭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就以這越州鹽務為例。我,就是朝廷。你,就是新任的越州縣令。擺在你麵前的,是一個爛攤子。”
“官鹽價高質劣,百姓怨聲載道。”
“地方豪紳勾結私鹽販子,賺得盆滿缽滿,府庫卻空空如也,連修繕城牆的錢都拿不出來。”
魏源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眼前這個六歲的孩童徹底看穿。
“現在,你這位林縣令,要如何破這個局?”
“你之前所言,要讓利於民。好,我問你,如何讓利?”
“你又要如何,既能讓官府的錢袋子鼓起來,又能讓那些已經吃得滿嘴流油的豪紳,乖乖地把嘴裡的肉吐出來?”
“甚至,還得對你感恩戴德?”
“這不是紙上談兵,沒有理想化的答案。”
“我要聽的,是手段,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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