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站著一個年輕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懷裡緊緊抱著幾本破舊的書,像是抱著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
那人臉上,是一種巨大的、如在夢中的恍惚。
一個標準的寒門學子。
林昭的“鑒微”之力悄然流轉,李宏身邊一個錦衣公子的低語清晰地傳入他耳中,那話語裡的酸意和刻毒幾乎要溢出來:
“……真是走了狗屎運!一個沔陽縣的泥腿子,文章寫得死氣沉沉,居然能得案首!高府尊這次真是瞎了眼!”
“宏兄,莫氣,這種人不過是曇花一現,怎比得上你我世家底蘊深厚。”
李宏沒有說話。
但他投向那寒門案首,張景深的目光,卻愈發陰冷。
那不是單純的嫉妒或不甘。
林昭在那目光的最深處,捕捉到了一絲冰冷的、實質性的殺意。
那是一種上位者俯瞰螻蟻的蔑視,是一種獵人審視獵物的冷酷。
林昭心中了然。
原來,今天這場放榜大戲,真正的主角在那邊。
“回家!回家!擺酒!放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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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伯遠震天的大嗓門,將林昭的思緒從那冰冷的殺意中拉了回來。
黃家人簇擁著一大一小兩個功臣,在無數道複雜目光的注視下,浩浩蕩蕩地擠出人群。
林昭被黃伯遠小心翼翼地從黃文軒肩上抱了下來,腳尖重新觸碰到了堅實的地麵。
黃家府城宅邸,今夜無眠。
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滿地猩紅的鞭炮碎屑,像是鋪了一層喜慶的地毯。
濃烈的硝煙味混著酒肉的香氣,鑽進每一個人的鼻腔,是勝利的味道。
院子裡,府城所有黃家族人圍著幾張八仙桌,喧囂聲幾乎要將房頂掀翻。
大表叔黃伯遠,那張平日裡還算端正的臉,此刻已是紫紅一片,油光鋥亮。
他手裡攥著酒杯,走路東倒西歪,舌頭都大了半圈。
“中……都中了!”
他像一頭快樂的狗熊,一把將黃文軒和林昭兩個小的攬進懷裡,一手一個,勒得死死的。
溫熱的酒氣混著一股子汗味,劈頭蓋臉地朝林昭撲來。
“嗝!”
黃伯遠打了個響亮的酒嗝,兩行老淚毫無征兆地就飆了出來,混著鼻涕,場麵一度有些失控。
“我黃家……”
他聲音嘶啞,帶著哭腔。
“我黃家的祖墳……不是冒青煙!”
“是著了!是著火啦!”
他抱著兩個孩子,嚎得驚天動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在辦喪事。
周圍的族人非但不攔,反而跟著起哄大笑,氣氛熱烈到了極點。
“大堂哥說得對!是著火了!”
“來來來,我們敬兩位小功臣一杯!”
黃文軒被他爹勒得滿臉通紅,卻半點不惱,反而驕傲地挺著小胸膛,一張臉因為興奮和酒精,亮得像個小燈籠。
他被人從黃伯遠的熊抱裡解救出來,立刻就有堂兄表親圍上來敬酒。
“文軒,行啊你!深藏不露啊!第九十一!接下來再考中一場就是正兒八經的秀才公了!”
“什麼秀才公,咱們文軒以後是要當大官的!”
黃文軒被誇得暈乎乎的,端起一杯果酒,脖子一仰就灌了下去,嗆得他連連咳嗽,眼淚都出來了。
但他依舊梗著脖子,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我算什麼!”
他抹了把嘴,豪氣乾雲地一指旁邊,那個正被黃伯遠當成寶貝疙瘩揉搓的林昭。
“我昭弟,那才是真神仙下凡!”
“府試第八!”
“第八啊!”
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焦到了林昭身上。
林昭被他那喝得酩酊大醉的大表叔抱著,瘦小的身子在寬大的臂彎裡顯得格外脆弱。
黃伯遠的大手在他背上“邦邦”地拍著,力道不小,嘴裡顛三倒四地念叨著。
“我的兒……我的好侄兒……叔叔給你再送二十畝水田做賀禮!不!三十畝!”
林昭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被這位過於激動的長輩給拍移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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