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言被嚇了一跳,手一抖,飽蘸濃墨的筆尖在宣紙上洇開一個難看的墨點,毀了整幅字。
“混賬東西!沒規沒矩!”
沈敬言的胖臉漲得通紅,正要發作,卻看見自己這個小舅子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侯劍鋒一言不發,走到書案前攤開手掌。
那枚烙著朱紅井字的木牌,靜靜躺在他掌心。
沈敬言的目光落在令牌上,起初是疑惑,隨即,他臉上的血色開始飛速褪去。
“這……這是……”
他伸出的手指在發抖。
“從今天抓到的一個山匪身上搜出來的。”侯劍鋒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就是破風峽那夥人,一隊從荊州來的隊伍把他們的頭子給活捉了。”
“破風峽?”沈敬言喃喃自語,腦子飛速運轉,隨即猛地想起了什麼。
“三天前……三天前失蹤的那批官鹽!”
“對。”侯劍鋒點頭,“當時案發現場,也留下了這個標記。”
“咣!”
沈敬言一屁股坐回太師椅。
他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哪裡還有半分縣太爺的從容。
“軍……軍鹽啊……”
他聲音發顫,幾近哀嚎。
“那是給北邊邊軍送的軍需!再有半個月不到,邊軍的運糧官就要來交接了!要是交不出鹽……”
沈敬言不敢想下去了。
丟官?
那都是最輕的!
私吞軍需,延誤軍機,這罪名夠他掉一百次腦袋了!
他本以為這事不是很嚴重,可能隻是一夥膽大包天的賊人偷了鹽,想著壓下此事,派自家能乾的小舅子悄悄派人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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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這群人竟是有組織的!
現在,還被一幫路過的外鄉人給捅了出來!
短暫的死寂後,極度的恐懼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給本縣撬開他的嘴!”
沈敬言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跳了起來。
“侯劍鋒!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動大刑也好,上水刑也罷!天亮之前,我必須知道鹽在哪!他們還有多少同夥!”
他喘著粗氣,眼睛裡布滿血絲,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野獸。
“還有!”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把抓住侯劍鋒的胳膊,指甲都快掐進了肉裡。
“那幫外地人!那幫抓了人的義士!他們現在在哪?”
“我已讓他們先回福來客棧休養。”
沈敬言幾乎是吼出來的。
“派人給我把福來客棧圍起來!不,是保護起來!”
“他們是本案唯一的證人,是本縣的貴客!絕不能讓他們在我們的地盤上出半點差池!”
“他們要是死在了豐口縣,這口黑鍋咱們就得背一輩子!我,你姐姐你外甥,咱們一家都得完蛋!”
“告訴他們,在案情了結之前,為了他們的安全,吃穿用度,一切由縣衙包了!”
“但,一步也不許他們離開客棧!”
侯劍鋒看著這個平日裡最重風度的姐夫失態的樣子,心中一凜。
這幫荊州來的客商,本是除害的義士。
現在,卻成了能決定一縣主官生死,甚至決定他們侯沈兩家命運的催命符。
“屬下明白。”
侯劍鋒重重抱拳,轉身走出書房。
身後,是沈敬言失魂落魄的喘息聲,和那幅被墨點毀掉的“靜心”二字。
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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