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書院正堂內,書香繚繞。
五十多名考生端坐案前,個個神情凝重。
林昭坐在最前排,身邊是黃文軒。
這位置是書院故意安排的。
讓所有人都能看清這個六歲的關係戶。
主考官是書院的教習先生,須發皆白,雙眼銳利。
他環視一圈,目光在林昭身上停頓片刻,眼中閃過輕蔑。
“今日終試第一場,經義辨策。”
教習先生聲音洪亮,在大堂內回蕩。
“題目出自《孟子·離婁》:徒法不能以自行。諸位需就此句作策論一篇,論述法令與執法者品德之關係。限時一個時辰。”
話音落地。
黃文軒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昭弟居然真的押中了!
他強忍住內心狂喜,偷偷瞥向身邊的林昭。
小表弟依舊天真無邪,仿佛一切都是巧合。
可黃文軒心裡門兒清,這哪裡是巧合,分明是昭弟早就算準了!
其他考生稍一思索,便開始下筆,黃文軒也趕緊收拾心情,提筆開寫。
有了昭弟的指點,他心中早有腹稿,下筆如有神助。
而林昭沒有急著動筆,他的鑒微能力悄然運轉,感知著主考官的情緒變化。
教習先生表麵不動聲色,內心卻複雜至極。
他對這些憑令牌入學的關係戶本就心有不滿。
特彆是林昭這個六歲的孩童,更讓他覺得荒謬。
但隨著鑒微的深入探察,林昭發現了關鍵信息。
這位教習先生曾在地方為官,深知官場黑暗。
他最痛恨那些隻會空談義理,卻不知民間疾苦的書呆子。
在他心中,真正的策論應該有血有肉,有實例有深度。
而不是照本宣科地堆砌聖賢之言。
林昭嘴角微微上揚。
心中已有定計。
他提起筆,開始寫下第一行字:
“法者,天下之準繩也。然徒有良法而無良吏,則法令形同虛設,百姓苦不堪言。”
開篇立論,簡潔有力。
接著,林昭筆鋒一轉,寫起了具體案例。
“昔年荊州有貪官汙吏,勾結鹽商,盜取官鹽。朝廷法令森嚴,私鹽當斬,然執法者自身不正,反成盜賊幫凶。若非有正直之官奮起查辦,此案不知要害多少無辜百姓。”
林昭寫的正是不久前在豐口縣發生的鹽案。
他親身經曆,自然寫得有血有肉。
“由此可見,法令再嚴,若執法者品德敗壞,則法不行,民不安。孟子有言:徒法不能以自行,正是此意。”
“是以明君用人,必選品德高潔、心係百姓之士。如此,則法令得以推行,民生得以改善,天下太平矣。”
整篇策論一氣嗬成,立意高遠,案例詳實。
林昭沒有刻意賣弄文采,但字字珠璣,句句在理。
他放下筆,看了看四周。
其他考生還在埋頭苦寫。
那個被傳言為豫州院試案首的裴雲程,雖然下筆如飛,但神情卻越來越凝重。
大半個時辰後,林昭已經完成了整篇策論。
一旁的黃文軒也寫得差不多了。
他按照林昭的指點,重點論述了“讀書明理,做官安民”的道理。
雖然文采不如林昭,但勝在立意正確,條理清晰。
又過了一刻鐘,教習先生敲響木魚:
“時間到,停筆收卷!”
收卷的小廝走到林昭麵前,看到那張稚嫩的小臉,眼中閃過譏諷。
一個六歲的關係戶,能寫出什麼好文章?
他隨手將林昭的策論放在最下麵,顯然沒把它當回事。
教習先生開始閱卷。
他先看的是那些名氣較大的考生。
裴雲程的文章文辭華美,引經據典頗多。
但教習先生看著看著,眉頭皺了起來。
“言之無物,華而不實。”
他在心中暗暗搖頭。
這種隻會背書的書呆子,正是他最看不上的。
一連看了十幾篇,教習先生越看越失望。
這些所謂的天之驕子,寫出來的策論沒有一篇讓他眼前一亮的。
直到他拿起最後一篇。
也就是被放在最下麵的那張策論。
“法者,天下之準繩也……”
第一行字就讓教習先生精神一震!
這開篇立論,簡潔有力,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核心。
“昔年荊州有貪官汙吏……”
看到這裡,教習先生的眼睛亮了。
具體的案例!
這孩子居然能舉出具體的案例!
他繼續往下看,越看越驚喜。
“這……這是哪個考生寫的?”
小廝連忙翻看名冊:
“回先生,這是……林昭所寫。”
“林昭?”
教習先生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了什麼。
“就是那個六歲的……”
這篇讓他讚不絕口的策論,竟然出自一個六歲孩童之手?
“不可能……”
教習先生下意識地搖頭。
但策論就擺在那裡,白紙黑字,做不得假。
他又仔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內心的震撼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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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六歲的孩童,不僅文采出眾,更難得的是見識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