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堂,瞬間由死寂轉為一片壓抑不住的嗡嗡議論。
所有人的目光,都毫不掩飾地在麵如死灰的裴雲程和他那幾個同樣呆若木雞的同伴身上來回掃動,那眼神,與看街頭雜耍無異。
裴雲程乃三代翰林之後,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林昭的質問,是誅心。
齊洲的補刀,則是扒皮。
一個問他餓不餓,一個問他懂不懂錢,一文一武,一雅一俗,聯手將他用聖賢書糊起來的體麵,撕了個粉碎。
他感覺自己就是個笑話,一個穿著華服,卻在鬨市中被當眾扒光了衣褲的笑話。
“放肆!”
就在裴雲程搖搖欲墜,幾欲昏厥之際,他身旁一名方臉闊額的學子猛地拍案而起。
此人是府試第三,亦是裴雲程最忠實的擁躉。他漲紅了臉,指著齊洲怒斥。
“此乃經義課,是辯論聖人言行的雅堂!爾等休要在此滿口銅臭,大談商賈之事,汙了聖人門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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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嗬斥中氣十足,總算為裴雲程一方挽回了些許顏麵。
不少正課生暗自頷首,覺得此言在理。讀書人的事,怎能與那些渾身銅臭的商人混為一談?
齊洲聞言,非但不怒,反而仰天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手中的折扇敲得掌心啪啪作響。
“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斜睨著那方臉學子,眼神裡儘是戲謔。
“這位兄台,你可知何為經世濟民?經世者,經邦濟世,濟民者,救濟萬民。你連人怎麼活,錢怎麼轉,貨怎麼流都一無所知,連這世道究竟靠什麼運轉都一竅不通,你拿什麼去經世?你又拿什麼去濟民?就憑你嘴裡那幾句之乎者也?”
齊洲施施然坐下,悠然自得地給自己斟了杯茶,吹了吹熱氣,仿佛剛才那番話,不過是隨口一句。
可這番話,卻像一把更鋒利的刀,捅進了在場所有自命清高的讀書人心中。
那方臉學子被噎得麵皮漲成豬肝色,你了半天,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一道比他更響亮、更粗獷的聲音,如平地起雷般炸響。
“說得好!”
黃文軒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
他不像齊洲那般斯文,而是雙臂一振,衣衫下的肌肉賁張,目光如炬,牢牢鎖定早已失魂落魄的裴雲程。
“我兄弟問你看得清百姓的汗珠,我看你連看都懶得看!我再問你,裴雲程!”
黃文軒猛地往前踏出一步,整個人的氣勢如同一頭即將出籠的猛虎。
“你我同在書院習射,你箭術雖精,可拉三回滿弓便氣喘籲籲,身子骨比鄉間婦人還弱!你可知一百斤的擔子壓在肩上是何滋味?你可知頂著毒日頭在田裡耕作一日,骨頭縫裡都像有螞蟻在爬是何光景?”
他伸出自己那雙因常年習武而骨節分明、布滿薄繭的大手,與裴雲程那雙養尊處優、白皙修長的手,形成了刺眼的對比。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黃文軒一字一頓,聲音裡充滿了最原始的力量感。
“你連行這個字怎麼寫都忘了!徒法不能以自行,這個行,是靠嘴皮子上下碰出來的嗎?是靠筆杆子在紙上寫出來的嗎?不!是靠人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出來的!是靠農夫用鋤頭一下下刨出來的!是靠邊軍用命換來的!”
“你一個連百斤重擔都未曾挑過的讀書人,與我兄弟辯論行,你不覺得可笑嗎?!”
三連擊!
一擊比一擊重,一擊比一擊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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