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你著的書在何處?你上的言又是什麼?”“空口白牙說要造福百姓,可天底下的百姓,又有誰真正見過你給的好處?”
裴雲程臉色一漲,強辯道:“我……我尚在求學,來日方長……”
“正是因為你還在求學,所以你隻會紙上談兵。”林昭的語氣依舊平靜,字字卻重如千鈞。
“而我們格物社,已在著手為百姓解決切實的難題。一把改良的犁,能讓農夫省下多少力氣?一架新式的水車,能多澆灌多少畝田地?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才是真正的功德!”
“可……可你們與商賈勾結!”
“勾結?”林昭打斷他,反問道:
“裴師兄,你碗裡的米,是誰人所種?你身上的衣,是誰人所織?你手中那杆筆,案上那方硯,又是誰人所製?
依你的道理,你豈非日日都在與小人打交道?
商農工賈,國之四民,缺一不可。真正的君子,並非自命清高,鄙夷勞動,而是能讓各行各業,皆安其居,樂其業!”
裴雲程被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臉色陣青陣白。
“林師弟當真是巧舌如簧,在下佩服。”他強行整理衣襟,尋回一絲三代翰林的矜持。
“但你說得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格物社已經與商賈的利益捆綁在了一起。
今日是五十兩,明日便可能是一百兩,後日便是五百兩!
諸位同窗,格物社今日能為五十兩銀子折腰,來日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這話再次擊中了眾人的軟肋,畢竟無商不奸的觀念根深蒂固。
齊洲正欲發作,卻被林昭一把拉住。
“齊兄,莫急。”
林昭低語一句,隨即轉向裴雲程,臉上竟浮現一抹淡然的笑意。
“裴師兄說得對,錢,確實是好東西,也確實能迷人心竅。”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齊洲和黃文軒更是瞪圓了眼睛,完全看不懂林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既然裴師兄如此擔心我格物社會被這黃白之物迷了心竅,”
林昭的聲音陡然拔高,清越而堅定。
“那麼,在下今日,便當著書院所有同窗的麵,立下一個規矩!”
他徑直走到公告欄前,從聞訊趕來的知客先生手中接過筆墨,筆走龍蛇,在檄文旁寫下一行行大字。
“格物社即日起,成立民生金。凡本社從商賈處所得之一切收益,悉數納入此基金中,專用於資助利國利民之格物研究。
此賬目由全體社員共同監督,每季一清,公之於眾,接受書院全體同窗檢視!”
寫完最後一字,他擲筆於地,轉身麵向眾人,朗聲道:
“我格物社所有同仁,於此金之中,分文不取!
我們要的,不是銀子!而是要讓這天下的百姓,都能吃上一口飽飯!”
話音剛落,林昭身後,觀雲小築的十幾名社員熱血上湧,齊聲高喝:“我等願意,分文不取!”
聲震全場!
人群中頓時炸開了鍋,驚歎聲、議論聲、抽氣聲彙成一股熱浪。
“這……這銀子說不要就不要了?格物社這風骨……”
“乖乖,這才是真君子所為!我先前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昭的鑒微之力中,那些懷疑、觀望的情緒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敬佩與震撼。
裴雲程的臉色,已是難看到了極點。
任憑他機關算儘,卻也料不到林昭會來這麼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掀了桌子。
“你……你這是嘩眾取寵!”裴雲程的聲音乾澀而尖銳。
林昭平靜地注視著他,忽然問道:“裴師兄,方才你義憤填膺,說我等貪財。
如今我等分文不取,你又說我們嘩眾取寵。
那麼,敢問裴師兄,究竟要我們如何做,你才能滿意?”
“我……”裴雲程張口結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就在這時,人群中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我要加入格物社!”
眾人望去,說話的是一位出身商賈之家的附課生。
仿佛點燃了引線,呼聲此起彼伏。
“我也要加入!”
“算我一個!這才是讀書人該乾的事!”
轉眼間,竟有十幾人當場表態,他們大多出身寒微,或是與市井二字脫不開關係,此刻被林昭那句讓天下百姓吃飽飯深深觸動。
裴雲程看著眼前這徹底失控的局麵,臉色鐵青。
他本想借道德大棒將格物社一舉打死,卻反倒成了對方揚名立萬的墊腳石。
“好!好得很!”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林師弟,手段當真高明!在下,佩服!”
說罷,再也無顏停留,帶著一眾同樣麵如土色的正心社成員,狼狽不堪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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