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昭剛用完早膳準備前往課堂,一名府學雜役便急匆匆趕到追餘齋門前。
“林公子!林公子!”那雜役氣喘如牛,手中緊握著一封信件,“有您的家書,從越城縣連夜送來的!”
林昭心頭一跳,表麵卻隻是平靜地接過信件:“有勞了。”
“哎呀,您快拆開看看吧!”雜役催促著,臉上寫滿緊張,“那信使說您家中出了急事,讓您務必儘快回去!”
林昭皺起眉頭,做出擔憂狀拆開信封。
與此同時,鑒微之力如無形觸手般探出,瞬間捕捉到雜役急促的心跳,還有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過的得意。
有趣。
一個尋常雜役,為何會在傳遞他人急信時露出得意?
林昭不動聲色地展開信紙,隻見上麵寫著:“昭兒見字如麵,娘病重,速歸。勿誤。”
字跡模仿得倒有幾分相似,但林昭豈會認錯自家父親的筆跡?
更何況,母親在信中從來不會自稱娘,而是習慣寫作為娘。
這封信是假的。
林昭心念電轉,瞬間明白這是陳夫子設下的引蛇出洞之計,但臉上卻浮現出極度的慌亂,顫聲自語:“娘怎麼會突然病重?”
他的聲音帶著顫音,手中信紙微微抖動,那副擔憂模樣看得雜役眼中得意更盛。
“林公子,您還是趕緊收拾行囊吧!”雜役在旁催促,“那信使說情況緊急,您可得快些啊!”
林昭做出六神無主的樣子,嘴裡喃喃自語:“這可如何是好,娘她…”
消息傳開後,同窗們紛紛圍攏過來。錢理第一個衝到近前:“林兄,出了何事?”
林昭顫抖著將信遞給錢理,聲音哽咽:“錢兄你看,我娘她病重了,我得趕緊回去才是。”
錢理看完信件,臉色也變得凝重:“這…林兄,你莫要慌張,或許並非什麼大病。”
其他寒門學子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安慰。
“林兄,我陪你一同回去!”錢理拍著胸脯,“路上也有個照應。”
“對啊,人多些也安全。”另一名同窗附和。
林昭連忙擺手,眼圈泛紅:“諸位好意我心領了,但路途遙遠,豈能拖累大家?再說你們還要準備院試,萬不可因我之事耽誤前程。”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既顯孝心又體現對同窗的體貼,引得眾人更加欽佩。
“林兄真是孝順!”
“這般品德,難怪能中縣試案首。”
錢理眼中閃過敬佩,拍了拍林昭肩膀:“那你路上千萬當心,到家後記得托人報個平安。”
“一定,一定。”林昭連連點頭,眼中似有淚光閃動。
雜役在旁看得暗自得意,心想這小子果然上鉤了。
林昭環視人群,目光與趙恒相遇時幾不可察地眨了眨眼,趙恒心領神會,知道必有內情。
當日下午,林昭開始收拾行囊,故意在追餘齋門前忙碌,讓路過的同窗都能看見。
錢理又跑了過來:“林兄,真不用我陪同?路上萬一遇到劫匪如何是好?”
“劫匪?”林昭心中暗笑,表麵卻擺手道,“錢兄多慮了,我一個窮學子,身上能有幾個銅錢?劫匪哪裡看得上。”
這話倒是實情。一個寒門學子除了幾本破書,確實沒什麼值錢物件。
但林昭清楚,這次等著他的可不是圖財的劫匪,而是要命的殺手。
傍晚時分,林昭背起行囊走出追餘齋。幾名同窗相送到府學門口,目送著這個急著回家探母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
錢理站在門口,望著林昭遠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湧起不安。
“怎麼了?”身旁同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