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趙恒的五名親衛將劉三刀等人捆得嚴嚴實實。
粗麻繩深深勒進皮肉,幾個黑風堂的殺手如待宰羔羊般蜷縮在樹根旁,大氣都不敢出。
為首的魁梧親衛提著一桶刺骨山泉,毫不留情地潑向昏死的劉三刀。
“嘩啦——”
冰水激得劉三刀渾身抽搐,獨眼猛然睜開,瞳孔渙散許久才重新聚焦。
當他看清眼前蹲著的那個九歲小鬼時,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林昭伸手輕撫過他的麵頰,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野獸,然後慢條斯理地扯下他口中的破布。
月光透過枝葉斑駁地灑下,在他稚嫩的臉上投下片片陰影。
“醒了?”林昭的聲音清澈如山間溪水,“劉堂主,咱們該好好聊聊了。”
劉三刀喉嚨裡擠出嘶啞的聲音:“你…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我呀?”林昭歪著小腦袋,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就是個窮學生。剛才多謝劉堂主陪我演了這出好戲,演技當真精湛呢。”
劉三刀獨眼中血絲密布,絕望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顫抖著意識到,從頭到尾,自己這些刀口舔血的漢子竟被一個毛頭小子玩弄於股掌之間。
“你到底想要什麼?”劉三刀聲音嘶啞,“要殺要剮,給個痛快!”
林昭搖搖頭,仔細觀察著劉三刀的微表情變化,從他眼角的細微抽搐、呼吸的急促變化中,逐漸摸索著這個江湖老油子內心的軟肋。
死亡?不對,這種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痛苦?也不是,什麼苦頭他沒受過。
林昭的感知繼續深入,忽然捕捉到劉三刀眼中一閃而過的柔情。
那裡藏著這個獨眼龍最珍視的東西,年邁的老母,繈褓中的幼子,還有黑風堂幾十號兄弟的飯碗。
原來如此。
林昭臉上浮現出天真爛漫的笑容:“劉堂主,聽說黑風堂在荊州城頗有名望,幾十號兄弟都指著這口飯吃呢。”
劉三刀渾身劇震,獨眼中湧現前所未有的恐慌:“你…你想做什麼?”
“還有堂主家中的老母和幼子,想必正盼著您平安歸家。”
林昭的聲音依舊清脆,但每個字都如刀鋒般直刺劉三刀心底,“真是令人羨慕的天倫之樂啊。”
“你敢動他們!”劉三刀拚命掙紮,繩索勒得皮肉青紫,“他們都是無辜的!”
林昭輕歎一聲,做出為難的神情:“我本也不願傷及無辜,可劉堂主今夜要殺的,同樣是個無辜的九歲孩童呢。”
劉三刀獨眼瞪得滾圓,額頭青筋暴起。
他終於明白,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小鬼,比任何利刃都要可怕。
“你究竟要什麼?”劉三刀的聲音在顫抖。
林昭起身拍了拍手:“很簡單,告訴我是誰雇你們來殺我的。前因後果說得清清楚楚,一個字都不許漏。”
“我說了,你就放過我的家人兄弟?”
“我這人最守信用。”林昭笑得天真無邪,“隻要劉堂主配合,我保證黑風堂安然無恙,您家中老小也會平平安安。”
劉三刀被繩索勒得喘不過氣,獨眼中閃過複雜神色。
他在江湖摸爬滾打多年,什麼樣的狠人沒見過?可眼前這個九歲小鬼,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不是因為那五個軍中精銳,也不是因為眼下的處境,而是這小子那雙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最深處的秘密。
“說吧,劉堂主。”林昭重新蹲在他麵前,聲音清脆如泉,“夜深了,我還得趕回府學呢。”
劉三刀咬咬牙,獨眼死死盯著林昭:“是陳夫子找的我,給了一百兩定金,說事成再給一百兩。”
“就這些?”林昭歪著腦袋,“劉堂主當我是三歲孩童?”
劉三刀心頭一跳,這小鬼果然不好糊弄。
“陳夫子還說…”劉三刀聲音嘶啞,“說有知府公子在背後撐腰,讓我們放心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