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輕笑,恩師那副寧折不彎的脾氣,就算沒有按察使撐腰,照樣敢跟知府硬碰硬。
隨後他在馬車裡閉目沉思,鑒微之力緩緩運轉,無數條線索在腦中交織成網。
如今人證物證即將齊全,徹底扳倒馮凱已是板上釘釘。
而馮凱一倒,他那個老爹馮泰,這個荊州知府的位子還能坐得穩嗎?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林昭心中成形,若是馮泰倒台,荊州知府之位空懸,對恩師而言不正是走出越城縣的絕佳機會嗎?
眼底湧起幾分興味。
恩師魏源,進士出身,翰林院曆練,政績清白,人脈深厚,論資曆論能力,都足以勝任知府之職。
若是這次能借著馮家父子的倒台,順勢而上…那自己這個關門弟子,豈不是也能跟著沾光?
更重要的是,有了知府恩師做靠山,自己日後的路將會走得更加順暢。
無論是科舉還是仕途,都將有一個強有力的後盾。
林昭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
按察使高士安既然是恩師的同年好友,定然知曉恩師的才能。
馮泰這種昏庸之輩倒台後,朝廷必然要選派能臣來穩定荊州局麵。
恩師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最佳人選。
想到這裡,林昭不由得暗自感歎:這一局棋,下得當真是妙啊!
表麵上看,是恩師為了保護弟子而與知府對抗。實際上,這何嘗不是一次絕佳的上位機會?
當然,這其中的風險也不小。
若是馮家有其他後台,或者朝廷另有安排,恩師這次的豪賭就可能血本無歸。
但林昭相信恩師的眼光和判斷。
能在翰林院混出名堂的人,絕不會是莽夫。既然敢如此行事,必然是有著十足的把握。
“林兄,你在想什麼?”趙恒見林昭久不說話,不由得好奇問道。
林昭睜開眼,淡淡道:“在想這盤棋該怎麼下。”
“什麼棋?”
“一盤很大很大的棋。”林昭望著車窗外逐漸明亮的天色,目光深遠:“一盤關乎我等未來的大棋。”
趙恒聽得雲裡霧裡,但他也不再追問。
跟林昭相處這麼久,他早就習慣了這小子時不時說些高深莫測的話。
馬車緩緩停在越城縣衙門前,林昭剛掀開車簾,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魏源身著官服,麵色凝重地立在衙門口。
他的目光在看到林昭的瞬間閃過一絲欣慰,但很快又恢複了嚴肅。
“胡鬨!”魏源一聲厲喝,“你可知這次有多危險?”
林昭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能感受到恩師話語中的關切。
“若非趙公子及時相助…”魏源的聲音微微發顫,“你這條命怕是…”
趙恒連忙上前行禮:“魏大人言重了,林兄聰慧過人,若非他的計謀,我等也難以全身而退。”
魏源歎了口氣,目光在趙恒和幾名親衛身上掃過:“有勞諸位了。”
張典史快步走到魏源跟前,躬身行禮後壓低聲音彙報:“大人,王鐵等一乾人犯已押入大牢,那個李捕快和十幾名荊州官兵,卑職先安置到客房,等候大人您問話。”
魏源點了點頭,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林昭身上。
那雙向來嚴厲的眸子裡,此刻滿含複雜情緒——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對弟子膽大包天的無奈。
“另外,”張典史又道,“王二、李三已經在荊州城搜查陳夫子的住處,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好。”魏源擺了擺手,“你先去忙吧,記住,嚴看死守,莫讓任何風聲走漏。”
張典史領命而去。
魏源將荊州官差安排妥當後,這才領著林昭和趙恒進了書房。
一進門,他就狠狠瞪了林昭一眼。
“你這臭小子,真是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