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城內,陳夫子的宅邸籠罩在濃重的夜幕中,空氣裡彌漫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
衙役王二和李三換了便裝,悄無聲息地摸到院門前。
按理說,這個時辰院門應當緊閉,可眼前的景象卻讓兩人心頭一緊。
院門虛掩著,門縫裡透出昏暗的燭光。
“這裡不對勁。”王二壓低嗓門,右手悄悄摸向腰間的短刀,警惕地掃視四周。
李三點了點頭,兩人對視一眼,輕手輕腳地推開院門。
院內靜得可怕,連蟲鳴聲都聽不到。
地上散落著幾片瓦塊,顯然是剛剛掉下來的。
花圃裡的泥土翻得亂七八糟,像是有人匆忙挖過什麼東西。
“這是被人搜過了。”李三的臉色有些難看。
王二蹲下身子,仔細觀察地麵的痕跡。
泥土上有新鮮的腳印,還有拖拽的痕跡,從院門一直延伸到正屋。
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正屋,透過窗欞往裡瞧。屋內一片狼藉,桌椅倒了一地,書架上的書冊散落得到處都是。
更讓人心驚的是,地上還有幾滴暗紅色的血跡。
“看來咱們來晚了。”王二苦笑一聲。
李三伸手推了推屋門,門沒鎖,吱呀一聲就開了。
屋內的情況比從外麵看到的更加糟糕,整個房間就像被龍卷風席卷過一般。
但王二很快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桌上放著一隻茶盞,裡麵的茶水還冒著熱氣。
“人剛走不久。”王二伸手試了試茶盞的溫度,“最多一炷香的時間。”
兩人心急如焚,意識到馮家可能已經動手了。
他們顧不得其他,分頭開始仔細搜查,不放過任何角落。
李三鑽到床下,借著月光摸索。
很快,他的手指觸到了一個木板的邊緣,用力一摳,竟然鬆動了。
“王二!這裡有個暗格!”
王二聞聲趕來,兩人合力將木板撬開。
然而,裡麵空空如也,連個銅錢都沒有。
“完了,錢袋被人搶先一步取走了。”李三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
王二也是心頭一沉。
張典史交代的任務,關係到魏大人的前程,也關係到林案首的身家性命。
若是就這麼兩手空空地回去,如何交差?
就在兩人絕望之際,王二忽然注意到書房裡一幅山水畫的位置有些不對勁。
畫軸的一角微微翹起,像是剛被人匆忙掛上去的。
多年追蹤逃犯的經驗告訴他,這裡麵有貓膩。
“李三,你看這畫。”
李三抬頭一看,也發現了異常。畫中的漁翁手握魚竿,神態安詳,但畫框的邊緣有指印。
王二小心翼翼地取下山水畫,手指在畫框後的夾層裡摸索。
很快,他摸到了一本薄薄的東西。
“找到了!”王二壓低聲音,將東西取了出來。
然而,月光下,他手中拿著的並非預期中的錢袋,而是一本看似普通卻可能改變整個局勢的賬冊。
李三湊過來,借著微弱的光線瞧了一眼,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我的老天爺…”
賬冊的封麵用工整的小楷寫著機要賬目四個字,顯然出自陳夫子之手。
王二翻開第一頁,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條目:
“永安二十年三月,馮公子托辦越城縣鹽商李某案,收銀五十兩”
“永安二十年七月,知府大人托辦荊州府糧庫虧空案,收銀二百兩”
“永安二十一年正月,馮公子托辦某縣令調任事宜,收銀一百兩”
越往後翻,兩人的臉色越是煞白。
這本賬冊記錄的不僅僅是陳夫子為馮凱辦事的細節,更涉及到荊州知府馮泰的諸多違法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