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讓他殺,是讓他選擇。”林昭語氣平靜
“我們給他兩個選擇,要麼為了馮泰這顆隨時會爆炸的棋子,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與我們死磕到底。要麼果斷棄車保帥,犧牲馮泰,保全自己。”
趙恒眼中精光閃爍,一拍大腿:“妙計!如此一來,馮泰最大的靠山就變成了催他去死的閻王!”
魏源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可是…張承安真會這麼做嗎?他們畢竟是多年的利益關係…”
“魏老師,您太高估政客的情義了。”林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像張承安這樣在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狐狸,早就把利益算得清清楚楚。
馮泰對他來說,不過是一隻會下金蛋的雞。現在這隻雞不但不下蛋了,還隨時可能引來殺身之禍,他會怎麼選擇?”
高士安咽了咽口水:“萬一他選擇硬碰硬呢?”
“不會的。”林昭搖頭,語氣異常篤定,“我敢斷言,張承安百分之百會選擇棄車保帥。他甚至會希望我們快點動手,把馮泰這個汙點徹底清理乾淨。”
屋內再次陷入沉默。
高士安和魏源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他們從未想過,還可以這樣操作。
讓敵人的靠山變成催命符,讓保護傘變成奪命刀…這種陰險而精準的計謀,簡直聞所未聞。
“那具體怎麼操作?”趙恒已經完全被說服,迫不及待地問道。
林昭走到桌案前,提起毛筆,在紙上寫下幾行字:
“張侍郎鈞鑒:荊州知府馮泰行事不密,貪墨賑災銀一事已被按察使司查實。
為免牽連侍郎清譽,特此相告。我等願內部處理此案,隻辦馮泰一人,絕不讓火燒到京城。望侍郎明鑒,勿要插手此事。”
寫完後,林昭放下毛筆,看向眾人:“就這樣寫。”
“這…這就完了?”高士安愣住了,“這哪裡有威脅的意思?”
“威脅?”林昭笑了,“高大人,您仔細看看這封信。表麵上我們是在為他著想,實際上每個字都在威脅他。”
魏源皺眉細看,若有所思:“"行事不密"是在說馮泰暴露了,"為免牽連"是在暗示我們知道他們的關係,"內部處理"是在告訴他我們有能力控製事態…”
“對。”林昭點頭,“而"絕不讓火燒到京城"這句話,更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我們有能力燒到京城,但現在選擇不燒。”
趙恒恍然大悟:“所以最後那句"勿要插手",實際上是在威脅他,如果插手,我們就不客氣了!”
“正是。”林昭滿意地點頭,“這封信看似客氣,實則句句帶刺。張承安這樣的老狐狸,一眼就能看出我們的真實意圖。”
高士安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那他會怎麼回應?”
“他不會回應。”林昭斷然道,“他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然後暗中觀察事態發展。
如果我們真的隻辦馮泰一人,他就會鬆一口氣,甚至暗中配合。如果我們食言,他就會立刻翻臉。”
魏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昭兒,你這計謀…太陰險了。”
“兵不厭詐。”林昭淡淡道,“對付這種人,就得用這種手段。”
趙恒已經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我馬上安排人手,將這封信和賬冊的謄抄件送到張承安手中!”
“等等。”林昭叫住他,“還有一個細節要注意。”
“什麼細節?”
“送信的時機。”林昭眼中閃過精光,“必須在馮泰被正式收押的前一天送到。這樣張承安就算想救,也來不及了。”
高士安徹底服了:“昭兒,你這份心機,連朝中那些老謀深算之輩都要甘拜下風。”
林昭淡然一笑:“高大人過獎了。不過是因地製宜,因人而異罷了。”
兩日後的黃昏,一切按計劃進行。趙恒手中捏著一張素白紙條,上麵隻有一個字:“可。”
這個字,輕如鴻毛,卻重如泰山。
“張承安這老狐狸,果然選擇了棄車保帥。”趙恒將紙條遞給林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林昭接過紙條,隻看了一眼便將其丟入燭火中,看著它慢慢化為灰燼。
“高大人,”林昭轉向一旁的高士安,“現在可以放開手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