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穿過庭院,帶著血腥味被衝淡後的濕冷。
驛丞劉福帶著兩名驛卒走了進來。
當他看到院中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以及被親衛看管著、癱軟如泥的王五時,雙腿一軟,差點直接跪在地上。
“蕭……蕭校尉……”劉福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臉上的肥肉都在顫動。
就在這時,一直緊閉的房門被推開。
林昭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像是被外麵的動靜驚醒,臉上還帶著一絲未褪的睡意。
可當他的目光觸及院中的景象,尤其是倒地的王五時,那絲睡意瞬間被驚恐所取代。
他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縮了一下,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
緊接著,他快步走到蕭烈身後,一隻手下意識地抓住了蕭烈堅硬的甲胄,身體微微發抖,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汲取到一絲安全感。
“蕭校尉……他……他們……”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少年人麵對暴力與陰謀時最真實的恐懼。
這場表演,已經開始了。
蕭烈心中念頭百轉,麵上卻依舊是那副鐵血冷硬的模樣。
他沒有回頭,隻是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身後的少年,隨後目光如刀,射向了快要嚇癱的驛丞劉福。
“滾過來!”
一聲爆喝,劉福連滾帶爬地跪到了蕭烈麵前。
接下來的事情,完全按照林昭的劇本在上演。
蕭烈以雷霆手段封鎖了驛站,親自審問劉福。
在絕對的武力與死亡威脅麵前,劉福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但他招供出的,卻是林昭為他準備好的真相。
他受了江洋大盜的脅迫,意圖謀財害命,這才在茶水中下毒。
至於王五,則被安上了一個突發惡疾的名頭。
當晚,一輛馬車便載著這個已經失去價值的棄子,在幾名金吾衛的護送下,秘密連夜折返,送往京城醫治。
王五的下場,成了一個謎。
這個謎,如同一根無形的尖刺,深深紮進了隊伍裡其他七個人的心裡,讓他們在接下來的路途中,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忌憚。
一場足以致命的暗殺,就這樣被定性為一樁意外的刑事案件,草草收場。
次日清晨,隊伍重新上路。
空氣中的氣氛,卻發生了無比微妙的變化。
林昭變得沉默寡言,甚至有些畏縮。
他騎著馬,總是不自覺地向蕭烈身邊靠攏,仿佛隻有在那具散發著鐵血煞氣的身軀旁,他才能找到一絲虛幻的安全感。
他的馬頭,幾乎要蹭到蕭烈的馬鐙。
蕭烈則完美地扮演著一個儘忠職守、且因護衛不力而心懷怒火的護衛長。
他麵容冷峻,煞氣比往日更盛三分,眼神冰冷地掃視著周圍的每一個人。
任何試圖靠近林昭三尺之內的人,都會被他那仿佛要殺人的目光硬生生逼退。
這一幕,清晰地落在了隊伍中其他七個雜音的眼中,讓他們各自做出了截然不同的解讀。
太子派係的內鬼,代號餓虎的騎士李峰,看著林昭那副受驚小鹿般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弧度。
在他看來,這個少年終究是溫室裡的花朵,被昨夜的陣仗嚇破了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