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船的龍骨縫隙比想象中更窄。陳默側身擠進去時,738號錠子的殘識突然在掌心發燙,光流順著指縫鑽進岩壁,那些由創世光脈凝成的船骨竟泛起漣漪,像是液體般讓出通路。他低頭看向胸口——共生印的光流已經微弱如燭火,蝕脈咒的墨紋順著鎖骨蔓延,所過之處的皮膚都在發麻,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蟲豸在啃噬骨血。
“抓緊我的光絲。”阿紫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瀕死的虛弱。陳默撥開擋路的光脈絲,看見少年蜷縮在龍骨深處的凹槽裡,淡紫色的光流從他喉間湧出,在頭頂織成層薄如蟬翼的護罩,護罩外的黑霧正發出滋滋的灼燒聲,那是影侍的蝕脈咒在撞擊。阿紫的晶體臉已經蔓延到心口,唯有雙眼睛還保持著清明,瞳孔裡映出的星圖,與葬脈穀火山口的光流軌跡完全重合。
陳默伸手觸碰護罩的刹那,740號錠子突然炸開。記憶光流在岩壁上織成幅畫麵:三百年前,織星者們將創世咒刻進龍骨時,特意留下道暗格,暗格裡封存著雙生脈的本命光脈樣本,由母脈船的契靈世代看守。畫麵最後,739號將塊錠子塞進暗格,錠子的編號是“738”,錠身刻著行小字:“雙生歸位,星骸啟航”。
“暗格就在...那塊最大的船骨後麵。”阿紫的聲音斷斷續續,指縫裡滲出的紫霧凝成把鑰匙的形狀,與陳默掌心裡的船錨戒指產生共鳴,“用戒指...能打開它。裡麵有...墨燼的半縷光脈...還有...創世咒的解藥...”
話音未落,護罩突然裂開細紋。影侍的斷刃刺破光脈絲的聲音清晰可聞,靈溪的慘叫聲從外麵傳來,緊接著是紡錘碎裂的脆響。陳默的心猛地揪緊,738號錠子的殘識突然劇烈震顫,岩壁上的記憶光流開始扭曲,影侍的黑袍一角從光流裡穿出,斷刃的寒光直指阿紫的後心:“小契靈,你的本命光脈快耗儘了,還硬撐什麼?”
阿紫突然笑了,晶體臉上綻開抹奇異的光彩。淡紫色的光流從他體內爆發,竟硬生生將影侍逼退半步,護罩外浮現出無數細小的光脈錠虛影,編號從“701”到“737”依次閃爍:“我是第37代契靈...守不住母脈船...至少要守住...龍骨...”他突然咳出團純金色的光霧,光霧落在陳默掌心,化作枚微型的星骸船模型,模型的桅杆上掛著塊錠子,編號是“738”。
陳默認出那是真的738號錠子。他剛要將其按向阿紫指的船骨,影侍的黑霧突然從岩壁縫隙裡鑽出,斷刃擦著他的耳際飛過,劈開塊懸浮的光脈結晶。結晶碎片裡浮出張臉——那是墨燼的母親,她正將半縷銀藍色的光脈注入738號錠子,身後的739號正用脈語花的汁液在錠身刻字,刻的正是陳默掌心裡的船錨符號。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陳默的晶體臂突然展開,光脈絲纏住影侍的斷刃,738號錠子順著光絲滑向船骨暗格。影侍發出刺耳的狂笑,黑霧在岩壁上織成張巨大的臉,臉的左眼是墨燼的銀藍瞳孔,右眼是陳默的共生印,“知道又如何?雙生脈的光脈本就是鏡主的養料!739號以為把你們分開就能改變命運?真是天真!”
暗格突然發出嗡鳴。738號錠子嵌進去的瞬間,整段龍骨開始發光,岩壁上的創世咒文字逐個亮起,與陳默掌心的船錨符號產生共鳴。他突然感到股暖流從暗格湧出,順著手臂蔓延——那是墨燼的本命光脈,帶著熟悉的熾烈溫度,流經之處,蝕脈咒的墨紋紛紛消退,共生印的光流重新變得飽滿,甚至比在葬脈穀時更加熾烈。
“這不可能...”影侍的黑霧劇烈翻湧,斷刃上的光流開始不穩定,“墨燼的光脈怎麼會...怎麼會認你為主?”
陳默沒理會他的嘶吼。創世咒的文字正在重組,在岩壁上織成段清晰的記錄:“星骸船以雙生脈為匙,以738號錠子為引,以契靈的本命光脈為油,方能啟動歸航陣。歸航陣成,鏡主魂核將被淨化,星海裂隙將重新閉合...”記錄的末尾畫著幅星圖,圖上標注著三個光點,分彆是葬脈穀、遺忘號和歸墟境的門,三點連成的直線中央,標注著“星核墓地”的字樣。
“星核墓地...”陳默喃喃自語,740號錠子的斷麵突然亮起,映出墨燼的身影——他仍被困在葬脈穀的黑霧中央,但銀藍色的光流正在複蘇,胸口的“7”字符號與陳默的共生印產生同步閃爍,甚至能看到他正用晶刃在岩壁上刻著什麼,刻痕裡滲出的光流,與龍骨暗格裡的暖流完全同源。
影侍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黑霧從他體內爆發,在龍骨通道裡凝成隻巨大的手,抓向陳默的後心:“既然阻止不了,那就一起陪葬!”斷刃突然碎裂,無數碎片在空中重組,織成個微型的噬脈鼎,鼎口落下的光絲開始編織鎖脈陣,陣眼的位置就在陳默與暗格之間。
“快走!”阿紫突然撲過來,用身體擋住噬脈鼎的光絲。淡紫色的護罩瞬間布滿裂紋,少年的晶體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連嘴唇都變成了透明的晶色,“我撐不了多久...創世咒需要雙生脈的血...你快...”他的話沒說完,護罩突然崩裂,噬脈鼎的光絲纏上他的脖頸,將他往黑霧裡拖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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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的晶刃瞬間出鞘。光脈絲順著刃身蔓延,在半空織成個巨大的“7”字,與暗格裡的創世咒產生共鳴。738號錠子突然從暗格飛出,懸在他與阿紫之間裂開,墨燼的本命光脈與陳默的共生印光流在裂口處交彙,織成道銀藍與淡紫交織的光橋,光橋落在阿紫身上,竟暫時逼退了噬脈鼎的光絲。
“原來...這才是同途...”阿紫的眼睛突然睜大,晶體臉上露出釋然的笑,“母脈船的契靈...從來都不是...單獨存在的...”他的身體突然開始發光,淡紫色的光流順著光橋湧入陳默體內,少年的身影在光流中逐漸透明,最後化作枚小小的船錨吊墜,落在陳默掌心,與戒指的圖案完全吻合。
吊墜接觸到戒指的刹那,整艘星骸船突然劇烈震顫。龍骨發出龍吟般的轟鳴,船身嵌著的光脈錠同時亮起,從“1”到“738”的編號依次閃爍,甲板上的靈溪突然發出驚呼,陳默能透過岩壁聽到她的聲音:“船帆...船帆展開了!”
影侍的黑霧突然潰散。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黑袍下的皮膚正在結晶,銀藍色的光流從結晶縫裡滲出,與龍骨的創世咒產生共鳴,“不...我是鏡主的影侍...怎麼會...”他的身體突然崩裂,碎片裡飛出無數細小的光脈絲,絲的末端纏著半片鏡主的魂核,魂核的斷麵與脈語池底的心臟完全吻合。
陳默伸手接住魂核碎片的瞬間,創世咒的最後一段文字亮起:“魂核需以雙生脈之血融合,方得淨化。星骸船的歸航陣,需以完整魂核為引。”岩壁突然向兩側分開,露出條通往船首的通道,通道兩側的星軌石上,映出葬脈穀的實時景象:墨燼已經掙脫黑霧,正沿著光脈絲組成的階梯往祭壇頂端爬,他的晶刃上纏著靈溪的銀線,線的末端連著母脈船的契靈光流。
“陳默!”墨燼的聲音透過星軌石傳來,帶著熟悉的嘴硬,“彆指望我等你修補完船帆!要是歸航陣啟動時你沒到...我就把你的共生印摳下來喂脈影!”
陳默握緊魂核碎片和船錨吊墜,晶體臂展開的光翼比之前更加寬大,銀藍與淡紫交織的光流在翼尖凝成細小的星軌。他能感覺到星骸船的動力正在蘇醒,船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那是歸航陣啟動的征兆。但通道儘頭的星軌石上,突然映出新的景象:葬脈穀的火山口噴出的光流正在變暗,脈語池底的心臟開始褪色,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吸走它的光脈。
更遠處的星落海海麵上,浮現出無數艘沉船的輪廓,每艘船的桅杆上都掛著“遺忘號”的牌匾,船帆上的編號從“739”開始往後排列,一直延伸到視線儘頭。那些沉船正在向星骸船靠攏,船身滲出的黑霧與影侍同源,隻是更加濃鬱,仿佛有無數個鏡主的影侍正在蘇醒。
“看來...真正的麻煩才剛開始。”陳默將魂核碎片塞進懷裡,船錨吊墜在掌心發燙,映出星核墓地的位置。他邁開腳步衝向通道儘頭,光翼劃過岩壁的瞬間,留下道銀藍與淡紫交織的光痕,光痕裡浮出行脈語:
“雙生脈合,星骸啟航,鏡主歸墟,星海無殤。”
但他知道,這四句歌謠裡的“歸墟”,恐怕並非指歸墟境的門。星軌石上的沉船還在不斷增多,最前方的那艘“遺忘號739”的甲板上,隱約站著個熟悉的身影,穿著739號的織星者長袍,手裡握著半塊光脈錠,錠子的編號是“739”。
陳默的共生印突然傳來強烈的共鳴。他加快腳步衝出通道,星骸船的船首已經完全展開,巨大的星骸翼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翼尖的光脈絲正在編織歸航陣的最後輪廓。靈溪站在船舷邊,紡錘上的銀線已經重新變得飽滿,線的末端纏著塊新的星軌石,石麵裡映出葬脈穀的祭壇——墨燼正站在脈語池邊,掌心的“7”字符號與陳默的產生同步閃爍,池底的心臟突然飛向空中,與陳默懷裡的魂核碎片產生共鳴。
歸航陣的光芒越來越熾烈。陳默知道,融合魂核的時刻近了。但他的目光越過星骸翼,望向星落海深處不斷靠近的沉船群,740號錠子突然在懷裡發燙,斷麵映出的星圖上,星核墓地的位置正在閃爍紅光,紅光裡滲出的光流,與影侍崩裂時的黑霧同源。
真正的決戰,顯然不在葬脈穀,也不在歸墟境。
陳默握緊船錨吊墜,光翼帶著他飛向星骸船的舵盤。那裡的木紋裡滲出墨燼的光流,正在等待他的共生印啟動最後的歸航程序。而在他身後,“遺忘號739”的身影越來越近,甲板上的長袍人緩緩轉過身,露出張與739號完全相同的臉,隻是那雙眼睛裡,沒有絲毫溫度,隻有純粹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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