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謂叫道:“楊宗謹你敢假傳遺命!本相身為朝廷宰輔,卻不讓本相宣讀。這不符合慣例,分明是你們捏造的。”
這個丁謂真是厲害,馬上就找到製高點,指責對手。
楊宗謹眼珠一轉,冷笑道:“丁相到底在怕什麼?王相公乃是樞密院樞密使,按理說與丁相地位相當。憑什麼丁相就認為該自己拿傳位詔書。”
“你……”丁謂被這對翁婿氣壞了,他們竟然連嘲諷的口氣都如此相似。
楊宗謹又向王欽若道:“王相,你到底是接還是不接?”
王欽若額頭冒汗,一時不敢答應。
丁謂更盯著王欽若,逼他做出選擇。
接手傳位詔書,就有托孤輔政的意思在裡麵。
這和一向妄自尊大的丁謂必然對立,衝突在所難免。
王欽若不敢呀!
楊宗謹高聲道:“如果王相不肯接受陛下旨意,草民隻好把旨意交給丁相。”
李迪聽了,不禁眼前一亮。想不到楊宗謹會舉一反三。利用丁謂反過來壓迫王欽若,誘使王欽若做出抉擇。
丁謂托孤輔政不說,王欽若也因為不敢接旨意,在士大夫之間徹底無立足之地。
“就有本相……”丁謂神情肅穆,就要從楊宗謹手中接過傳位詔書。
卻聽王欽若道:“臣樞密院樞密使、同平章事王欽若跪接遺詔。”
丁謂聞言大吃一驚,回頭一看,隻見王欽若居然恭敬的三叩九拜。
對待詔書的莊重,被王欽若演到了極致。
丁謂心中暗惱,自己居然忘了這茬。
等王欽若三跪九叩過後,楊宗謹把傳位詔書放在王欽若手中。
王欽若手捧詔書,起身道:“丁相公和李相公請隨我入垂拱殿,麵見皇後和太子,並宣讀遺詔。”
這一刻,被丁謂壓得多年抬不起頭的王欽若找到了做老大的感覺。
李迪立馬站出來支持:“王相,前麵請。”
丁謂再不甘心,也不能不賣王欽若麵子,也道:“王相,請吧。”
三位舉足輕重的宰相同時離開大慶殿,前往垂拱殿。
而在李迪臨走前,暗中向好友、權知開封府事的李諮使眼色。
李諮會意,等三位宰相走後,把楊宗謹拉到一邊,叮囑道:“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快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可是八賢王……”楊宗謹想去現場勘驗。
李諮明白楊宗謹的意思,說道:“你儘管放心,李相是不會讓陷害八賢王的事情發生。你隻管去宮門口等,有你大顯身手的機會。”
楊宗謹這才放下心。憑借著自己的記憶,七彎八拐回到李迪的馬車上靜靜的等候李迪回來。
誰知,這一等就是數個時辰。
從正午一直等到天黑,才見到李迪姍姍來遲。
楊宗謹忙下了車,迎接嶽父。
李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在車上邊走邊說。”
楊宗謹扶著李迪上了車,自己隨後上車。
車駕在禁軍的護衛下,離開皇宮,緩緩的向李府駛去。
車上搖搖晃晃,搖得楊宗謹七葷八素。
李迪估摸著遠離皇宮,然後說道:“太子即皇帝位,決定沿用乾興年號。”
楊宗謹“嗯”了一聲,沒覺得有多大意外。新皇帝叫趙禎,乃是宋朝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宋仁宗。
學過中學曆史的童鞋都知道,搜易賊。
李迪也對楊宗謹這樣近乎先知先覺的表現,見怪不怪。
“新皇決心徹查八賢王殺害宮女一事,我在官家麵前極力舉薦你。但……”李迪歎了口氣。
“但被丁相極力反對,所以告吹了。”楊宗謹接話猜測道。
“你被新皇任命提點刑獄公事,即刻上任。”李迪露出壞笑,“負責全權徹查八賢王一案,儘快結案。”
“等會兒,”楊宗謹感覺不可思議,“小婿可沒有功名在身,怎麼可能成為提點刑獄公事!還是京畿提點刑獄司長官。”
李迪道:“當然是臨時的,等你辦完這個案子就沒了。也是為了顯示對八賢王的重視,你不用大驚小怪。”
“嶽父,這難道是你在背後推動的?”楊宗謹有些懷疑。
看李迪臉色,就知道他心裡老高興了。
“錯!是王相和我,還有權知開封府事的李諮在新皇麵前極力舉薦。另外,八賢王也表示你可以信任。”李迪笑道。
楊宗謹總有一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