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劉娥和太妃楊氏垂下珠簾,遮住整個人召見楊宗謹。
楊宗謹也是第一次能夠隔著珠簾,奏對太後和太妃。站在門外,很有禮貌的行跪拜大禮。在得到太後的允許,站起身來。雙手垂立,低著頭,不敢看太後和太妃。
太後道:“楊宗謹果然禮貌,沒有絲毫的不敬。”
這話裡毫無誇獎的意思。
楊宗謹也聽出來了,隻當沒聽見的從耳朵裡過。
郭槐卻很不高興,喝道:“楊宗謹你怎敢如此無禮,還不謝太後誇獎!”
楊宗謹皺眉道:“太後所說都是事實,何來誇獎。如果不是事實,臣隻能知罪,請太後知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郭槐沒料到楊宗謹如此難纏,就要出口嗬斥。
卻聽太後道:“平身吧。哀家又沒有你說的那樣心胸狹隘,不要為郭槐的話而感到不悅。”
楊宗謹又起身。
郭槐這下安靜下來。
太後又問道:“哀家命你徹查寇珠之死!到底查的如何?”
楊宗謹剛要開口。
太後又道:“哀家還聽說你去了宸妃妹妹的冷宮,到底又是為什麼?”
連續兩個問題,說話的口氣都是大權在握之人的不容置疑的口氣。
楊宗謹回道:“經過仔細的查證,秀玲可能是被冤枉。而寇珠之死另有隱情,但八賢王的清白沒有問題。”
“哦?”太後冷聲道,“秀玲自己承認殺了寇珠,為什麼叫另有隱情?如果寇珠之死真的另有隱情,那麼八賢王真的清白嗎?”
楊宗謹回道:“其一,八賢王的事情有人證和物證為支撐,就算是秀玲之死十分的可疑,也與八賢王無關。其二秀玲死的蹊蹺,還有秀玲那天所作所為還有待查證。其三,臣之所以去見宸妃,正是查秀玲的案子。”
條理清晰,讓太後也不得不稱奇。
太後道:“既然如此說,那就暫時到這裡吧。如果再任由你在宮中行走,非得惹出不少的事。”
楊宗謹立馬意識到太後這是及時止損,果斷的解下腰間的免死金牌。然後道:“太後懿旨,臣自然要遵從。隻是寇珠被殺、八賢王被囚、秀玲又被殺,這一樁樁一件件震動朝野。”
“如果太後執意不查下去,民間可就不隻是傳‘狸貓換太子’的故事,而是越傳越凶。”楊宗謹跪道,“臣肺腑之言,請太後明察。”
“這……”太後一時語塞。
郭槐立即出麵圓場:“巧言令色,轉移話題。太後正是為朝廷考慮,這才解除你的辦案權力。都是你等不用功之過,還在這裡探究先帝的事情。”
好家夥,一下子就把自己站在製高點,還反過來怪罪楊宗謹的辦事不利。
楊宗謹回道:“郭公公說得好,都是臣不用功的過錯。隻是臣要反過來問太後一句,是誰刻意不讓福霖開口?”
郭槐身體一顫,下意識的看向珠簾後的太後。
楊宗謹冷笑道:“如果真就拉我當替死鬼,那就彆怪我撕破臉皮,把整個事情翻個底朝天。我知道大遼很想知道這些事,另外還有其他人也想知道。”
這樣的撕破臉的舉動,讓太後皺眉。
楊太妃嗬斥道:“楊宗謹你這樣做,太過分了。”
楊宗謹跪在了地上,沒好氣的道:“真就把我當軟柿子捏,就彆怪我留下了重要的證據。”一臉等死的表情。
腦海裡想起顧墨城的話,“你已經是置於死地,隻有奮起一搏。”
“你就繼續查下去吧,希望能夠告慰寇珠的在天之靈。”太後態度軟和不少。
“謝太後。”楊宗謹向太後和太妃跪安。
楊宗謹起身,轉身就走。
這個時候要趕緊走,不能引起太後的殺心。
走到宮門口,李媗之迎了過來。
“事情如何?”李媗之問道。
楊宗謹點了點頭,然後拉著李媗之快步離開了皇宮附近。
遠離了皇宮,楊宗謹這才道:“我剛才好險,居然威脅太後,嚇死我了。”
“威脅太後?”李媗之大吃一驚。
“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任由郭槐說下去,那麼我就要被扣上辦事不利的帽子,很難翻身。”楊宗謹聳了聳肩。
“可是威脅太後,你的未來可就麻煩了。”李媗之為楊宗謹的處境擔心。
楊宗謹無奈道:“還是先生說得對,無論我怎麼委曲求全,也會被淪為棋子。隻有奮勇向前,給人家刺頭的感覺。”
李媗之還是覺得不放心:“可是如果這樣繼續下去,隻怕惹怒太後。”
楊宗謹讓她不要擔心,正要再說。卻見到丁謂信步而來,立馬上前向他行禮。
丁謂本就厭惡楊宗謹,又因為他的“背叛”,也不搭理楊宗謹,昂著頭就進宮。
楊宗謹也不生氣,目送丁謂遠去。
李媗之冷聲道:“丁謂真是過分。這般傲慢,一點都不想宰相。”
楊宗謹心裡在想:“如果丁謂人品很好,那就是一代賢相,而不是青史留下惡名的二流宰相。”嘴上卻道:“沒必要和他一般見識,還是早些回家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