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佐連夜離開了廬州,事先也沒告訴楊宗謹一聲。失去了欽差大人的庇護,楊宗謹這個欽差特使就沒了護身符。
蕭然書院的工作也在錢惟濟的“關照”下被弄丟了,楊宗謹不得已隻能在家待著。
董秋荻等人也離開了廬州,似乎一下子又恢複到以前的狀況。
一切太平無事。
八月的一天,陽光明媚。炙熱的太陽高高掛在天際,照耀著大地。氣溫陡增,隻穿了件長大褂。
在堆滿竹簡的書房裡,楊宗謹抱著一本古書死啃。
李媗之端著碗涼茶進來,看到楊宗謹這樣笑道:“以前我勸你多讀書,你卻說自己不識字,不願讀書。現在為什麼突然願意讀書?”放下托盤,將茶碗端給楊宗謹。
楊宗謹接過茶碗,喝了一口涼氣沁人心脾。微笑的說道:“書中自有黃金屋,這是先帝所言。我這是追先帝之德,而跟隨也。”
李媗之碎了一口道:“你就是覺得日子過得太無聊,找事情消遣而已。”
“哎呀,夫人你這就沒意思。我這麼一點小小的居心,都被你看穿。”楊宗謹笑著喝完涼茶,身心涼爽許多。
這時,趙福霖從外而入:“奇了怪,五仙教的曲驚雲咋也不見了。”
趙福霖這些時日閒得無聊,便大著膽子去探查曲驚雲的下落。但是她一連探查好幾天都不見曲驚雲的蹤影,還有向左君也不見。
原本趙福霖的身份尊貴,不應該讓她到處涉險。又一想有錢惟濟在,楊宗謹則沒有這層顧慮。
李媗之道:“這就奇了怪,自從欽差大人走後,他們一下子都不見了,仿佛從來都沒有來過。”
“該不會是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他們完成某些交易。”趙福霖道。
“這不無可能。”楊宗謹首先肯定了趙福霖的話,接著說出自己的看法:“我倒是覺得他們並非離開了我們,而是躲在某個暗處等著。”
李媗之不解的問道:“為什麼等著?”
楊宗謹信步來到書房外,指著天上的太陽,不言自喻。
自七月以來,連續都是大太陽。烈陽肆虐大地,導致洪水過後乾旱的情況又來。百姓的日子艱難,國庫要撥錢糧再來廬州。
這又是一筆大收入。
地方上那些零零角角的小勢力和大勢力都眼巴巴盼著朝廷的賑災,然後可以從中撈一波。
趙福霖不信:“朝廷都還沒有下詔賑災,這裡似乎也沒到山窮水儘的地步,他們怎麼就等著。”
“那我問你一個下層的官吏和一個退休的員外郎,誰可能最先知道朝廷政策。”楊宗謹反問道。
趙福霖想都沒想,說道:“那還用說,肯定是下層官吏唄。人家是一直在給朝廷辦事,自然知道的早一些。”
聽到這話,李媗之不禁笑了起來。
趙福霖回頭看著李媗之,一臉困惑。
李媗之道:“其實退休到本地的員外郎更早知道。”
“為什麼?”
“員外郎在朝廷中樞任職,故舊甚多。隻要稍微對他們有利的消息,他們就會第一時間知道。壞消息也是如此。”李媗之解釋道。
這裡變得安靜,似乎一切都歸於平靜。不是因為惡徒躲了起來,而是在精心安排等著下一次更大的收獲。
楊宗謹正是知道這些人不死心,才會顯得從容不迫。
天氣一直放晴,連續的晴天已經讓很多剛種下的禾苗徹底死了。
楊宗謹內心也心急如焚,但是苦於白身一直沒辦法出麵。
就在這時,朝廷的詔書下來了。
皇帝身邊的親近太監陳琳,親自捧著詔書來見楊宗謹。
“製曰:古之大義,唯才是舉。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今廬州旱災深重,朝廷即將撥賑災糧之際,需有人監督地方。故拔楊宗謹為廬州提點刑獄公事,監督賑災糧的發放。”
陳琳念完詔書,將它交給楊宗謹。
楊宗謹高呼三聲萬歲,接過沉甸甸的詔書。
陳琳道:“官家對此事極為重視,大人一定要小心在意。”
“請公公回稟官家,下官一定不負重任。”楊宗謹說完,回頭看了眼李媗之。
李媗之從袖子裡拿出一袋錢,送到陳琳麵前。
陳琳起初不敢收,在楊宗謹再三懇求下終於收了下來。
等陳琳走後,楊宗謹捧著沉甸甸的詔書,心情也跟著變得異常沉重。
趙福霖看出楊宗謹心情不好,便問道:“你能再度成為地方提刑官,應該高興卻為什麼麵有憂色?”
“官太小!”李媗之幫楊宗謹道。
“啊?”趙福霖驚訝的失聲道,“提點刑獄司管理一方刑獄,可是和潘中嶽評級而論。隻比錢惟濟第一檔次,已經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