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中嶽又看向楊宗謹,笑道:“請楊提刑登船驗糧。”
“好的。”楊宗謹應了一聲,孤身登上其中一艘大船,來到一堆堆積如山的用粗布口袋裝的糧食麵前,立住了腳。
這時,有人遞過來一個竹製的查驗器物。隻要把一頭刺進粗布口袋,再往外一拉就可以看到一點糧食跟著滑進竹筒裡。隻需要看竹筒裡的糧食,就可以知道糧食的質量。
楊宗謹用這個簡單的辦法連續查了幾袋糧袋,都沒有發現問題。
從船上下來,來到潘中嶽麵前。
潘中嶽道:“大人查的如何?”
“一切沒有問題。”楊宗謹答道。
潘中嶽假惺惺的又問道:“要不要再查一次呢?畢竟大人隻看過一船糧食,其他船上的糧食還是需要再查。”
楊宗謹當即否決:“百姓等著救濟,我就不在這裡橫生枝節。”
“好,大人既然都這樣說,本官也就放心了。”潘中嶽話裡藏針,充滿了假惺惺的意味。
接著,眾目睽睽之下看著一袋袋糧食被從船上卸下,然後放在馬車上,再一車車托運進南加倉。
南加倉門口有計量官,負責唱喏和記數。
在紅天白日的底下,每個人都很賣力的運送著糧食。
楊宗謹瞄到運糧車馬留下的車轍,臉上流露出詭異的笑容。
潘中嶽瞄見,心頭一緊。總覺得楊宗謹要搞事,卻想不到他會如何下手。
在運到差不多的時候,楊宗謹突然叫停。
潘中嶽大驚問道:“大人打算乾什麼?”
“本官要查糧。”楊宗謹答道。
“糧食還沒有入庫,且沒有點算清楚。大人此時查糧,似乎不妥吧。”潘中嶽很是不悅。
楊宗謹壓根不理會他的這套說詞,隻道:“我奉朝廷之命監督救災糧,這件事豈能輕忽懈怠。倉司大人如果阻攔,請恕我上奏朝廷,言明大人從中作梗。”
潘中嶽氣得不輕,叫道:“大人可要想清楚了,不要把路走窄。”
此話一出,惹出眾人議論紛紛,麵麵相覷。
潘中嶽見狀,急忙和顏悅色說道:“本官的意思是大人等糧食全部運進南加倉,再查糧不遲嘛。”
眾人臉色稍微放緩。
楊宗謹卻堅持自己剛才提出的要求:“請大人離開停止運糧,我要查驗糧食。”
潘中嶽萬般無奈之下,隻好同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違抗帶有欽命的提刑,那可不是一件好事。說不定被哪個言官逮到參一本,那就因小失大。
“好!大人請吧。”潘中嶽最終做出讓步。
楊宗謹當即帶著李媗之和趙福霖直撲南加倉門口,正當所有人以為他們要進去查的時候,卻聽到這樣一段奇怪的命令。
“傳我的命令,所有府庫一律封存,兩天後開啟。在這期間,一兵一卒不得離開自己的崗位。沒有運進南加倉的糧食,一律送到附近的平信倉。”
楊宗謹這道命令,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要查糧的是他,現在卻說不查糧,而是把糧食分開存儲。
彆說底下那些挑夫傻了眼,就是潘中嶽也被楊宗謹這番操作給弄蒙了。
潘中嶽正要開口,卻被楊宗謹搶先道:“大人,我是負責這次賑災的事情。出了事情,我負責到底。”
這才堵住潘中嶽的嘴,氣得他吹胡子瞪眼睛,就是拿楊宗謹沒有辦法。
在回家的路上,憋了很久的趙福霖不解的問道:“楊宗謹你這是什麼做法?我怎麼完全沒看懂。”
李媗之卻笑出了聲,心裡滿是對楊宗謹的佩服。
趙福霖不解其意,急忙問李媗之。
李媗之笑道:“楊宗謹這是故意打亂他們的部署,讓他們沒辦法作假。”
“作假?”趙福霖完全不相信,“這怎可能!”
李媗之道:“你難道沒發現那些車轍印很是奇怪,每一車的穀子重量幾乎相近。可是一車車碾壓地麵卻形成不同深淺的車轍痕,說明車上的糧食有問題。”
趙福霖追問道:“既然認為有問題,那麼乾嘛不卸下來看。”
“這就是楊宗謹的誘敵之計,等他們把糧食運了一大部分放在倉庫。那麼就可以封閉糧庫,讓對手無法再按照原先計劃的把每個該放在何處的糧食放好。完全打亂了他們的部署。”李媗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