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軟轎被人抬到了荒郊野外,而本來和楊宗謹對峙的向左君也抽身而退,來到轎子前麵,躬身道:“太師,一切都已經辦妥。”
“好。”轎子裡的人隻說了一個字。
然後轎簾被撩開,從裡麵走出來一個威嚴赫赫的人物。
“龐太師!”董秋荻失聲道。
龐太師慈眉善目,眼神卻冰冷似刀,一步一步遠離轎子,來到楊宗謹麵前。
楊宗謹早聽說過龐太師大名,好的壞的都有。名臣、奸臣、國丈、都是龐太師身上的標簽,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就要靠自己分辨。
龐太師緩緩地說道:“楊宗謹啊,本太師來遲一步,讓你受到不小的驚嚇,老夫感到很是抱歉。”話裡毫無歉意,反而是救人於水火的沾沾自喜。
楊宗謹也不奢望,抱拳道:“太師言重了。下官賴太師的幫助,這才能夠逢凶化吉,太師可以說是我的大恩人。”
“不敢當……不敢當……”龐太師連連擺手。
“隻是不知太師為何來此?”
“也沒有太大的事情,隻不過是聽說廬州不太平。先是鬨水災,接著是豐樂堰決堤,然後是旱災,最後又牽涉什麼縱火案,著實不像話。官家深感有人有虧職守,特派老夫前來查看查看。”
“太師能來廬州,那是百姓之福。”
“過譽了。”
龐太師說完,又關心李媗之和董秋荻的傷勢,各種攀交情。再就是趙福霖,龐太師的態度就完全不同。
“老臣龐吉不知道郡主在此,未能及時救駕,大罪呀大罪。”龐太師難得彎了一下腰。
趙福霖道:“太師言重了,我挺好的。大家也挺好,多謝你的及時救援。”
龐太師笑道:“能得到郡主讚賞,老臣就感到十分高興。”下令讓人用抬他的轎子抬趙福霖回去休息。
初次見麵,龐太師就給楊宗謹留下來深刻的印象。這個人八麵玲瓏,又自帶三分威嚴。同時又能安撫士卒,的確是個可怕的人物。
如果可以的話,楊宗謹最不想和這種人打交道。但是,現實是楊宗謹必須麵對龐太師接下來的盤問。
“今日已晚,明天再說。”龐太師笑著道。
楊宗謹多了一句嘴:“請問您要怎麼對付這些黑衣人。”
“當然是隻有一個字‘殺’,殺一儆百。”龐太師笑道。
楊宗謹嚇了一跳:“這麼對人都要死?似乎太過了!”
“這不過分!因為他們都是殺手,生或者死都是他們最終的選擇。”龐太師手一抬讓楊宗謹等人走吧。
楊宗謹看著遠遠靠過來的官兵,心裡感到一絲害怕。隻得和李媗之等人離開,走了一段路,聽到身後傳來慘叫聲。
這一夜真是難熬。
楊宗謹等人連日累得不行,到了家洗了個澡便各自睡覺。一睡睡到大天亮,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而楊宗謹仍舊覺得沒睡好,蒙著被子裡蒙頭大睡。
李媗之在他耳旁,輕聲提醒道:“龐太師那裡派人帶來話了,請你下午去州府見他。”
“龐太師!”楊宗謹嚇得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他下了床,簡單的梳洗過後,又匆匆忙忙的用早餐。
正在吃的時候,董秋荻和趙福霖都來了。
經過昨夜的苦戰,她們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疲倦。臉色不是特彆好,但是其他方麵沒有任何問題。
楊宗謹邊吃邊道:“我一想到去見龐太師,心裡就害怕的不行。”
董秋荻道:“龐太師膝下兩女一子,大女兒嫁給了當今的官家被封為貴妃,二女兒嫁給了當朝宰相之子。而他的兒子就在不遠的陳州,厲兵秣馬很有作為,人稱‘飛天將軍’。”
“龐太師是個‘笑麵虎’,在朝多年。不管是寇準或者是丁謂都沒有辦法傷到他的根基。寇準和丁謂都不在,王欽若和錢惟演都是碌碌無為之輩,可以預見龐太師未來如何厲害。”
董秋荻一方分析,正是楊宗謹覺得不好對付的原因之一。向左君的投靠,讓龐太師能迅速掌握地方勢力。而向左君也能在他的庇護下,成功獲得喘息之機。
“大膽一點,向左君從一開始就是龐太師的人。”楊宗謹自言自語道,“而從中穿針引線的人是院長,你們覺得呢?”
董秋荻和李媗之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妥當。
先入為主,乃是查案者的大忌。尤其是楊宗謹這樣的人,他的每一個懷疑都具有一定的可信度,絕對不能隨便開口定性。
楊宗謹自知失言:“你們放心吧!我是不會隨便亂說的,在這裡都是自己人。”
董秋荻卻道:“我可不是自己人,我是太後的人。”
“好好好,算我剛才說錯話了。”楊宗謹連聲道歉。
董秋荻這才沒說什麼。
早飯吃完,楊宗謹換了身乾淨整潔的衣服。抖擻了精神,孤身前往州府。準備麵對自己人生的最大敵人之一,龐太師。
天啊!好害怕。